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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浮生记 正文 第一百一六章 风萧水寒 孤峰绝立

作者:张十三画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17-06-12 21:54:03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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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太一教主亲口承认,诸位长老怎会相信自家教主在这场剑斗中败北。以观战的情形而论,张兰亭剑气萧萧,威势盛而不衰,张元宗木剑毁折,气势荡然无存,最后那不知所谓的一招如何就此定了此局?不过以这位年轻教主的脾性,定然是真得败了,否则也不会当众认输。

    此战已毕,除了巫千雪、玉无双等人庆幸两者未有损伤,也未造成不可收拾的惨剧,余人皆是心事重重,此战着实太过震撼。楚青岩整张脸都透着笑意,蓬勃的朝气里满是自豪,师兄自始至终都是独一无二的。白魔对张元宗报之淡淡的微笑,似是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

    阴阳鬼率先匆匆离去,他急于抓住契机,闭关突破多年桎梏。公羊槐有些怔忪自己离师弟越来越远,唯剩怅然无奈。冼星见和陈氏兄弟剑心颤动,因此拓宽了他们的剑道。丁半山等三位老人竭力平复心绪,然依旧残存了一丝英雄迟暮的伤怀。

    此间事了,张元宗、张兰亭、白魔、巫千雪、玉无双、楚青岩六人聚于云浮宫,此外再无旁人。他们选择内院一座八角亭中相谈,四面空阔,避免隔墙有耳。亭中弥散着一股冷淡的氛围,犹似徐风捎来了一缕春寒。

    张兰亭神色平淡冷漠,既没有乍见时的怨恨失态,也没有比斗的壮怀激烈,面对张元宗如同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好似放下了过去的种种。可是如果真得是拿得起放得下,又何必不以兄弟之礼相待?

    巫千雪和玉无双最是忧心,不过此时皆甚是收敛,维系着表面上的平和。白魔却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态,自他知道太一教主是张元宗的小弟伊始,便觉得会有趣事上演。楚青岩最是藏不住情绪,不住撇嘴以示抗议。

    张兰亭忽然开门见山道:“你上山所为何事?”张元宗平静道:“除了践约,我还想借纯钧剑一用。”自上山延宕近三个月,不知火焰岛是否安宁,他顾不上张兰亭的疏离,直接道出来意。巫千雪、楚青岩未曾向旁人吐露内情,张兰亭、白魔、玉无双此刻方才知晓张元宗独上九幽的目的。

    纯钧剑历来是太一教主的佩剑,对太一教来说自是拥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它是教主身份的象征,岂能外借于人?更何况借剑之人来自龙门。龙门与太一教明里暗中的纠葛自不必多言,单说纯钧就曾断于龙门前辈之手,被强行剥离灵魄,怎么看太一教都不可能将纯钧借于龙门传人。

    张兰亭神色如常,随意问道:“你借纯钧干什么?”张元宗本意是说服太一教共抗蓬莱,其中内情自然不必隐瞒,道:“藏剑阁的五行周天剑阵,需以上古五剑补齐阵眼,方能彻底激发剑阵。现如今已得其四,独缺纯钧。”

    即便张兰亭已是处变不惊的太一教主,闻言也露出一点惊异,上古五剑流传不知岁月,很难同世齐现。今世,他先在晏无情手上见过巨阙,后在雪鸿手中见过湛卢,这已经是很难得了。胜邪据说一直被藏剑阁阁主所珍藏,而鱼肠一直音讯全无,没想到竟然也被他找到。

    上古五剑,得其一已是气运眷顾,他却要集齐五剑,仅是为了一座剑阵。张兰亭知道藏剑阁有一座五行周天剑阵,其实泰半的江湖人都有耳闻,不过藏剑阁不涉江湖之争,又无正邪之辨,一门心思闭门铸剑,到没有什么势力侵扰,因此也无人得见剑阵之威,而剑阵有缺就更无从知晓了。

    张兰亭稍稍思量未果,道:“以上古五剑为阵眼,真是好大的手笔,难为你为此奔走。你们为何要补全剑阵?”张元宗眼光一顿,缓缓道:“为了抵抗蓬莱的截杀。”张兰亭双眼微微一眯,瞳孔里翻腾着波澜,喃喃念叨道:“蓬莱?”

    张元宗已知昏迷期间九幽山发生的事,旁人或许会认为慕容太阴是正道隐世高人,但他却第一时间将其归于蓬莱一流。她若真是正道高人,又何必拖到近年方才出手?他无法确定太一教中是否还藏有慕容太阴一般心怀叵测之人,所以特意要求摒弃左右。

    接着,张元宗将千年之劫和蓬莱阴谋尽数娓娓道出,连他与张兰亭的出身也和盘托出。白魔曾从张元宗之口得知好些蓬莱的消息,今日闻其详述,依然难掩惊意。张兰亭一脸肃然,眸子里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方才彻底明白那日张元宗和素天心的谈话。

    张元宗口中吐露似是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甚至有些荒诞不经,可是亭中诸人皆是一脸凝重。蓬莱所行之事已经不关正邪之争,而是要彻底地疯狂地灭绝人伦。千年之前,神魔大战,江湖中一直都流传着这个传说,可是谁又会将其当作历史。

    当说到天命之选时,张兰亭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他淡淡望向花容骤变的玉无双,与她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然后收回目光直待张元宗说完。原来江湖中已经开始酝酿着这样一件大事,可江湖豪气依旧,谁会知道,谁又会相信,他们将会面临怎样的灾难?

    亭中沉默良久,张兰亭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怒意。张元宗立场鲜明而坚定,他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是要对蓬莱大义灭亲,这个场景好似当年他厚待云峥,而冷落自己。他一直告诫自己要释怀,可是难免还是想起当年的事,心中块垒难平。

    他努力压制怒意,冷冷道:“只怕你不仅要借剑,还想联合神教对抗蓬莱。”张元宗未打算向他开口,而是准备另与白魔磋商,此时被他挑破心意,只得承认道:“我确有此意。太一教是中土第一势力,若能共同对抗蓬莱,胜算也会越大。”

    张兰亭意味深远道:“共同?与谁共?与谁同?”张元宗感觉一股慑人的气息向自己逼来,皱眉道:“蓬莱势大,诸派怎能各自为战,还是守望相助为好。”张兰亭轻蔑笑道:“你何不直接明说是与正道势力联合?”

    张元宗微微觉得窘迫,转而问道:“那么你意下如何?”张兰亭眉梢微扬,目光斜瞥,一字一顿道:“本座为何要答应你?”张元宗凝重道:“此时事关你和玉姑娘的生死,以及九幽山的存亡。蓬莱势在必得,绝不会罢手。”

    张兰亭冷哼道:“那是我们自己的事,何劳你挂怀!”其余人心性稳重倒也罢了,单单楚青岩大是不忿,插口道:“我师兄是为你们着想,别不识好歹!”张兰亭双目寒光如冰水倒泻,楚青岩只觉心中一悸,但依旧昂首挺胸,以示不屈。

    张元宗适时打断张兰亭的发作,道:“你在崂山已经见识过他们的厉害,若非我们众志成城,只怕要青山埋骨,而这只不过是蓬莱部分的实力。先不说那天地二长老定在楚寒心等人之上,就他们在中土暗中经营的力量也不容小觑。一旦他们倾巢而出,谁能挡得了蓬莱?”

    张元宗言辞恳切,晓之以理,想要劝服张兰亭,谁知张兰亭忽然露出古怪的笑容,缓缓喟叹道:“神教成立至今应该也有千年之久了吧。”诸人纳闷他为何冒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皆静待下文。

    张兰亭瞳孔深处氤氲着一团漆黑,冒着森然的寒意,他随意道:“自本座接掌神教,方才知悉教主一脉单传的一些秘密。其中有一本开派祖师留下的札记,札记开篇有一段话,你们一定会感兴趣。”

    诸人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此事,皆惊疑地望着他,张兰亭声音奇异道:“‘神战失利,残族归海,余等滞留中土,隐姓埋名,不甘所学埋没,慕东皇,遂建太一,望来日重返仙山。’留下这段话的人叫做独孤客,乃是神教开派祖师之一。”

    言毕,他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目光在诸人身上逡巡,最后落在惊怔当场的张元宗身上。独孤客的话再明显不过,原来太一教竟还有这样的渊源。若是放在以前,玉九重透露这条秘辛,白魔一定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如今时移世易,他难以等闲视之。

    张元宗脑海中涌现了诸多纷杂的念头,许多平日忽略的细节忽然水到渠成地联系起来。太一教共有八脉弟子,蓬莱总分八部族人,天师古神之术高深莫测,境魔尤有胜之,药王医毒冠绝中土,病魔于此道已臻化境。原来一切都是一脉相承,他最后怔怔道:“没想到太一教竟源出蓬莱!”

    当他挑明诸人心中所想,余人闻言皆是勃然变色。白魔、巫千雪、玉无双处于太一教的核心,对此亦是闻所未闻。楚青岩眉宇间锋芒隐现,一缕剑气泻出,流光微微移动,剑尖从袖口探出。

    如今中土武林高手辈出,人才风流,可谓是难得的繁荣昌盛的大世。可碧波浩渺深处,传说中的蓬莱竟虎视眈眈,欲一举覆灭中土,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就算蓬莱已然败露行迹,即便龙门趁机公之于众,可天下又会有多少人响应?

    孤悬海外,偏僻一隅,欲蚍蜉撼大树,奢望颠覆广袤无垠的中土,真是可笑不自量!危言耸听!中土芸芸,料想最后不过视之为狂热妄为之举,一笑置之罢了。力挽狂澜,改变历史格局的从来都不是天下人。

    太一教源自蓬莱,这是多么可怕的真相!一旦两者强强联手,中土岂不危矣!而濒临这场浩劫的众生却还是蒙昧不知。时值千年,蓬莱现踪,龙门少年已知师门的宿命,乍闻此语,不免心生戒备,条件反射地积蓄剑气。

    张元宗淡淡扫了师弟一眼,楚青岩渐渐松弛了绷紧的背脊。亭中充斥着紧张的气氛,太一教的立场,或者说是张兰亭的态度,将会影响中土对抗千年浩劫的格局。张兰亭身躯微微前倾,微嘲道:“无论是神教的渊源,还是本座的出身,你认为本座该如何抉择?”

    张元宗无视他的嘲弄,郑重道:“一旦蓬莱大举出动,万象搜灵阵运转,中土破碎,生灵涂炭,太一教又如何能够独善其身?”白魔这时开口道:“中土是神教大业根基所在,万万不容他人染指。”

    张兰亭料到他会旗帜鲜明地支持张元宗,看也不看他一眼,伸手轻敲亭中石桌,淡淡道:“谁说神教要独善其身?”言下之意是要参与到这场浩劫中,白魔心下疑虑万分,神教何去何从,当自今日起,遂问道:“你准备如何应对此事?”

    张兰亭佯作思虑,然后森然道:“本座倒要好好想一想,……若是率神教认祖归宗,让出九幽山,蓬莱想必乐见其成。蓬莱先祖也是本座的先祖,蓬莱之仇也是本座之仇,何不同他们一道将中土搅个天翻地覆,岂不快哉!”

    此言令人胆战心惊,若太一教真要助纣为虐,中土必将流血漂橹。张兰亭忽而皱眉摇头,认真道:“此举不妥,神教与蓬莱毕竟是同源不同流,归附之后只怕地位尴尬,本座怎能仰其鼻息,还是作罢。”

    诸人提起来的心又慢慢落定,张元宗并不认为他是松口同意,果然听其又冷声道:“神教志在天下,这等荒洋宵小不足为惧,若是井水不犯河水便相安无事,若胆敢来犯,定叫他们有来无回。至于囚龙寺等派的生死又与本座何干?”

    亭中诸人脸色又是一变,齐刷刷盯着张兰亭的面容,揣测他此言的真假。无论是方才投靠蓬莱之言,还是此时隔岸观火之语,都会将中土置于烈火烹油之上,蓬莱长驱直入,不知将有多少人遭殃。

    张元宗斟酌道:“以前的青城,如今的峨眉,都灭于林婉君一人之手,就是败血之乱,也是她一手促成。那慕容太阴只怕也不是别人,正是蓬莱的高手,甚至位列十魔长老之位。若是蓬莱不正面应战,一意行那阴诡之事,无人能够幸免。”

    提起慕容太阴,玉无双脸色一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是自己根本不具有报仇的实力。张兰亭冷冷道:“总有一天本座会亲手将她的头颅摆在师父的墓前,就不劳你费心。”玉无双微微垂落目光,渐渐平缓了心绪。

    张元宗不以为意,继续道:“先不谈蓬莱的高手如何厉害,便是这些诡谲手段也令人胆寒。观当今各方势力,太一教当为中土第一,他们遣人潜伏如此之久,怎么看来九幽山都是他们首要解决的目标。”

    张兰亭目光微动,鄙夷道:“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张元宗平静道:“以蓬莱的手段,要想在昆仑等地定穴血祭并不是难事,而九幽山占据天险,太一教又高手众多,很显然他们最棘手的便是你和九幽山。一旦天象鼎盛,蓬莱势必施展雷霆手段。”

    “如果他们想要毕其功于一役,一定会全力攻打九幽山,你们将会承受最大的压力。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太一教都会元气大伤,此消彼长,那时又当如何?再谈什么雄图大业,都是枉然。”

    两人虽然是亲生兄弟,但张元宗代表了正道,张兰亭代表了邪道,之间自然无法用直白敏感的语言。张兰亭忽然笑道:“依你所说,神教与蓬莱敌对,必败无疑,那么本座还要重新考虑考虑,是否有必要归顺蓬莱?”

    张元宗浑身陡生凛然之气,转而又化为郁郁之意,最后怅然道:“无论你我怎么抉择,蓬莱都不会放过我们。他们已经被仇恨泯灭了人性,我们在他们眼中只是布阵的工具。当年,我们的娘亲不就是为此而死吗?”

    张兰亭呼吸一窒,胸腔中有股气流在冲撞,疼痛如此清晰。娘亲?娘亲!即使他没有丝毫的记忆,可那种母子之情本就深深烙印在骨血之中。张素琼为了他们两兄弟,被蓬莱逼死,当张元宗生生揭开落满尘埃的过去,他心中不免恻然。

    他有些愤恨他故意提起娘亲,浑身散出一股戾气,一双怒目电射张元宗。此刻张元宗神色冷寂,双眼有些失神,眸底是粘稠地化不开的悲伤。在张兰亭的印象中,处境再艰难,他也未曾有过这样的神情,他一直都是温和、包容而平淡的,他忽然不想再追究他的过错。

    良久之后,张兰亭冷笑道:“姑且认为你所言非虚,本座若同意联盟,但那些名门正派真得能够放下成见,与神教联盟吗?到时候又由谁来发号施令?”他盯着张元宗一点点褪去笑容,最后只剩下嘲讽。

    张元宗顿时哑口无言,纵观武林大势,囚龙寺、云家、一线天或许暂时能够化解隔阂,与之共抗蓬莱,但是花家、苏家对太一教恨之入骨,昆仑、天山也不屑与之为伍,武夷宫意态难明,正邪殊途,轻易不能化解。

    张兰亭的话一针见血,诸人皆是一默,正邪水火不容,即便是生死攸关,只怕也难以形成联盟。张元宗沉吟道:“要想合作无间,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对抗蓬莱也不需要中土武林如铁板一块。”

    白魔若有所思,道:“你有什么想法,只管道来。”张元宗颔首道:“蓬莱的计划不外乎两点,一是查找七处龙穴,确定祭台,二是擒拿天命之选,收集血液。我初时本想联合诸派紧守山门,然山岳莽莽,龙穴难定,劳神费力,也难有成效,而着眼天命之选就容易得多。”

    白魔心中推断几分,道:“你的意思是说,放弃守护祭台,以保护天命之选为重。”经过与蓬莱几次交手,张元宗初步知悉他们是怎样的一群人,意志坚定,实力超绝,诸派怎么可能守得住山门?

    他解释道:“七处祭台坐落于中土各地,龙穴所在又无从得知,对我们来说守护不易,力量也会被分散。同样蓬莱也不会将重心放在祭台上,一来蓬莱境魔极善寻龙定穴,查定龙穴并非难事,二来他们族人数量毕竟有限,不可能浪费在此事上。”

    “只要他们得到天命之选的血液,定会侵入诸派山门。蓬莱合力,诸派封锁必会土崩瓦解。由境魔点中龙穴,再由公孙纯阳于龙穴之上布设血阵,进行血祭,血气携阴阳之力注入龙脉,激发龙气。一旦万象搜灵阵布成,借助北斗星辰之力,一切便就晚了。”

    诸人闻言皆是一阵心寒,脑海中不由虚构出一副人间炼狱的情景。白魔恍然道:“所以你打算将谶言中的一十四人召集于藏剑阁,欲以五行周天剑阵护之,可是你就不怕蓬莱趁机将你们一网打尽?”

    张元宗无奈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蓬莱高手着实可怖,未免被他们分而击之,还不如聚在一起,有剑阵为依仗,或能抵挡一二。再说以己为饵,牵制住他们的注意力,免得他们四处为祸。”

    张兰亭毫不掩饰自己的冷嘲热讽,道:“都已经自身难保,还改不了那套悲天悯人的做派,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张元宗微微一怔,又恍似未闻,另道:“我不奢望太一教能同诸派冰释前嫌,只是希望能够暂时止息干戈,先解决眼前的大患。”

    张兰亭似笑非笑道:“就这样?本座却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张元宗神色微凝地看着他,约莫猜到他的心思。果不其然,张兰亭继续道:“本座虽然不愿借助蓬莱之力,但有蓬莱这种外患,正可促进武林一统,神教怎能袖手,错失这个良机?”

    诸人闻言皆惊疑地望着他,不知其是否真有此意。太一教历来未曾以嚣张跋扈之势四处攻城略地,而是以适宜的分寸步步蚕食,这既能壮大自身,又不至于犯了众怒。当年的“败血之乱”恰恰是犯了众怒,才会被正道武林联合打压。太一教自然不会重蹈覆辙,去年攻打花苏两家,并未引发正道其他高门大派群起抵制,正是此理。

    从地域归属来谈,蓬莱是外敌,行灭顶之事,来势汹汹,尽管现下少有人相信,但只要蓬莱阴谋进行到一定程度,不信的也会信了。那时候,中土各方必定具有抱团取暖的需求,若真到了生死艰难的境地,难免会有势力靠向太一教这棵大树。

    张兰亭漠声道:“待中土濒临绝境,本座趁机振臂一呼,必是响者云集,再一举收服蓬莱,岂不是天下归心?到时候宇内海外,都以神教为尊,大业自成!或许将来本座还要感激蓬莱助神教削弱诸派的实力。”

    张兰亭此言不假,这的确是一统江湖的天赐良机,就看如何来控制这个度。如果一开始破解蓬莱的阴谋,太一教有何利可图,还不如等大难铸成,再粉墨登场,整个江湖都会被收入囊中。

    诸人心中惊骇莫名,一统江湖本就是太一教的夙愿,白魔也不好多说什么。张元宗便要继续劝说,张兰亭摆手不耐道:“休要老调重弹,甭说什么要遭殃也是神教先遭殃的废话。”张元宗顿时被堵个正着,张口哑然无言。

    亭中六人各怀心思,氛围又陷入尴尬之中。半晌之后,张兰亭面上忽然露出狰狞之色,寒声道:“好个蓬莱!把注意打到本座的头上,真是胆大包天!本座岂能让他们称心如意!”他陡然紧盯着张元宗,冷声道:“难道你们只知道一味地躲避不成?”

    诸人登时呆愣当场,张兰亭的话头转得太快,方才一统江湖的豪言壮语烟消云散。张元宗平静道:“蓬莱野心难泯,我们不会一直被动防御。待五行周天剑阵圆满,没了后顾之忧,我们自然要先发制人,若能一举杀了公孙纯阳,危局自解。”

    张兰亭将纯钧随意丢在桌上,道:“只要你答应今后帮本座办一件事,现在就可拿走纯钧。”拿走纯钧意味着张兰亭同意共抗蓬莱,张元宗岂有不愿之理,随即道:“我答应你。”张兰亭冷哼一声,道:“你不应该先问清楚答应的是什么事,就不怕本座让你杀了你师父?”

    张元宗郑重其事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若完成不了承诺,自会死在你的面前。”张兰亭冷笑连连,阴晴不定道:“说得真好!记住你说过的话!今天就到这里吧。”然后他陡然起身,兀自离开了八角亭,玉无双稍稍对诸人示意,也紧跟着去了。

    亭中四人沉默良久,情势急转直下,前一刻还是不可化解的窘境,下一刻却是峰回路转。楚青岩挠了挠头,迟疑道:“我们是不是被人耍了?”白魔轻笑道:“看来,他一开始就存有对抗蓬莱之意。”张元宗闻言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楚青岩皱眉道:“不知他会让师兄答应什么事?师兄你是重诺之人,如果他真要你杀了师父?那该怎么办?”张元宗淡笑道:“你瞎担心什么?我自然有别的办法。”楚青岩放心道:“那就好,什么事都难不倒师兄。”

    张元宗但笑不语,白魔和巫千雪却是脸色微微一变,暗道但愿永远都不要到了那般处境。他尚义任侠,若是欺师灭祖,或者乱杀无辜,他是万万不会去做的,而他的“办法”就在他对张兰亭说的最后一句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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