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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浮生记 正文 第一百一五章 俯仰之间 已为陈迹

作者:张十三画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17-06-12 21:54:03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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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想不到张元宗与管文韬对战,竟以三道剑意自斩,祛除了碧微针的余毒。旁人虽不知就里,但管文韬毕竟是众所周知的剑道高手,见张元宗出招无碍,哪有被废了武功的迹象,此状足以震惊附近所有太一教众。

    巫千雪想通其中关窍,自是喜不自胜,秋水潺潺脉脉。白魔上前一拍他的肩膀,扬眉赞道:“好家伙,真有你的!”远处楼上,张兰亭面无表情地望着三眼泉旁的情景,玉无双恍惚听见他微乎其微地吐了一口气。

    张元宗是那个人的孩子,素天心闻讯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而解毒对她来说当然不在话下。她一时起意,决定只留下半张药方,乃是为了逼张元宗从蓬莱与中土的宿仇中脱身出来,避免今后发生父子相残的惨剧,然而她却想错了两件事。

    张元宗既是天命之选,以蓬莱的苦心孤诣又怎会放过他,若是真被废了武功,处境只会更加艰难。此外,她自以为天下只有她一人能够解除碧微针的余毒,却没想到张元宗另辟蹊径,甘冒风险以龙门剑意自斩解了自身毒患。

    余毒尽除,内息流转自如,剑气隐隐吞吐,张元宗终于破解束缚。他微微一笑道:“你是否还要出剑?”管文韬有些失魂落魄,他与此人有天渊之别,虽不知对方如何破除余毒,但药王弟子的眼界极高,见其气息如龙,剑气惊霄,顿时便没了斗志,黯然放下了手中长剑。

    张元宗温和道:“我观你出剑,知你是个磊落之人,我有一句话要送给你。天地君亲师,天地即道,道才是这世间最大的道理。”管文韬复杂地望着张元宗,岂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药王残忍嗜杀,以鲜血为饮,早就违背天地自然大道,又何必为这样的师父所累。

    管文韬深受触动,但也不可能立刻迈过师父那道坎,他挥剑入鞘,诚恳地执了一个剑礼,然后默然离去。张元宗心中暗叹,管文韬自始至终都未使用最擅长的毒术,像药王那般恶贯满盈之人竟然教出这样一位正派的弟子,倒也算得上一桩奇事。

    自登上九幽山已有两月有余,如今张元宗身体痊愈,自然有些事不得不提,他独上九幽山本是为了借用纯钧剑和联合太一教。然而,张兰亭一直行迹无踪,不愿与之相见,张元宗只得辗转托玉无双传话给他,恳求一见。

    张兰亭一直悭吝表态,待玉无双传话多了,便在某日放出话来,称三掌之约未尽,一切免谈,除非能够胜了他手中的剑。玉无双担忧地道出此言,张元宗怅然片刻,无奈叹息道:“请玉小姐转告兰亭,三日后我同他一战。”

    玉无双双眸含忧,只得默然离去,白魔说道:“时间够吗?”他对这两兄弟感触最深,两人一般的惊才绝艳。张兰亭当年能够以弱冠之龄登临教主之位,靠的就是他的武学修为,就连白魔自己也以同辈视之。他担心张元宗余毒虽除,但状态并非巅峰,只怕不是张兰亭的对手。

    张元宗淡笑道:“三日足矣。”他曾在南疆同张兰亭一战,寂照和纯钧旗鼓相当,直至最后各有负伤,也未分出输赢,谁敢言再战能胜?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即使再战太一教主,他言语中也流露出一份自信。

    白魔知他非是狂悖之人,只是淡淡道:“你的剑已失,如何是他的对手?”龙门剑气虽是世间奇学,但他知道悟道之剑才是龙门中人最厉害的手段。这时楚青岩激动插嘴道:“师兄他……师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师兄,他……他不一样了。”

    楚青岩曾在火焰岛亲眼见证师兄的蜕变,连湛卢剑都难逞王者之威,自然觉得失了悟道之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一时性急,竟无法道出个究竟。白魔未明白他的意思,只听张元宗悠然道:“我只是近来有些想法而已。”

    张元宗说得很是随意,白魔初时只是有些不解,待细细想得深了,心中猛然一惊,他的“想法”只怕不是想法,而是在突破桎梏上已有所得。可是什么样的“想法”会让他不在意寂照已失,难道要超脱“剑化万物”不成?

    张元宗、巫千雪、楚青岩未再折回云浮宫,而是居于白魔的伏隐小筑。云浮宫是太一教主的居所,他们自然不能载继续“鸠占鹊巢”,影响张兰亭准备。三日内,张元宗皆在房中打坐冥想,静心凝神,调理气息,同时不知在何处寻了一截木头,在闲暇时削了一把木剑。

    三日之后,张元宗终于见到了张兰亭。腰畔纯钧沉隐于鞘,鸦青长袍衬得一张脸平静淡漠。这张脸不是午夜梦回的虚构,亦非玉无双画上的描摹,而是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隔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小弟的面容,是那般的年少如玉,青春正好。

    九幽山诸峰林立,除了九幽峰及八脉山峰,自然还有其它峻岭险峰。两人约战之地是九幽峰东北侧的一座不知名的山峰,处在雷鸣峰的近旁。观战者除了白魔、巫千雪、楚青岩、玉无双,只有八脉长老独身前来,此外再无旁人。

    太一教众少有人知晓两者的关系,在八脉长老的眼中,这是一场严肃的神教与龙门之战,事关神教的声誉,教主自然不能败北。在白魔四人看来,这只是一场两兄弟之剑的意气之争,谁输谁赢都不如人意。

    峰顶空地,张元宗和张兰亭相隔五丈有余,遥遥相对,不见余色,观战之人尽皆安静无声,除了风息,这世间再无一丝多余的声音。巫千雪和玉无双挂心难掩忧色,楚青岩却是激动雀跃,其余人等俱沉静许多。

    张兰亭缓缓拔出纯钧,竖在自己的胸前,剑与眉齐,剑华映眉,眉宇间好似落了一层薄薄青霜。张元宗木剑无鞘,举剑横在胸前,整个人沐浴在春光里,如东风解冻,生机盎然,那木剑犹似一枝新绿。

    两人心绪静宁,没有怨恨激动,也没有孺慕懊恼,皆是平淡安然,完全是两位名副其实的剑客,以最认真的敬意直面对手。恰似春水破冰,一道剑意从纯钧剑中破出,带着料峭的寒意,化作一柄利剑驰骋斩出。

    张元宗握剑向前移动半寸,木剑顿时也衍生出一道剑意,如山如岳,迎着张兰亭的剑意卷去。两道剑意,一道杀伐凌厉,一道厚重钝拙,两人未动,但交手已经悄然开始。剑意在吞噬、消融和湮灭,虚空中似有无形的剑在争锋厮杀。

    初回方罢,诸人正自纳闷之时,纯钧和木剑陡然化作两处海底渊口,剑意如海泉汹涌喷薄,沛然不绝,霎时间两片蔚为壮观的剑意汪洋降临峰顶。似有两个巨轮在两人之间转动倾轧,虚空碎成一片片飞屑。

    楚青岩陡觉流光剑跃跃欲试,似要离体飞入剑意汪洋之中,赶忙运转龙门功法镇住流光。剑意狂澜一般席卷整个峰顶,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丁半山、冼星见、公羊槐、陈氏兄弟等剑道高手也未能幸免,齐齐运功镇压佩剑。

    剑意再盛,肆意奔腾,犹如天河之水倒泻,携带万里之上凝聚的威势轰然落下,强势碾压诸人的心神,逼得身躯微微晃动。楚青岩等人的剑猛烈地颤动起来,恰如囚笼里挣扎的蛟龙,一心想要回归大海。

    观战之人中,也只有白魔能够身临其中丝毫无碍,他落落而立,白衣轻淡,意由心发,镇压灵台,清明丝毫不受其扰。他凝重地盯着场中静立的两人,发现他们对待这一战比想象中的还要认真。

    诸人只觉无数剑锋侵入身体,脑海中有数道亮光交锋在一起,气血轻浮,内息涌动,虚空中仿佛隐隐传来剑锋相交的声音。在旁人看来,两人还未正式动手,已然具有这般霸道威势,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就在剑意煌煌不可一世之时,张兰亭忽然曲指弹在剑身之上,一道剑吟之声破云穿霄,满峰俱闻。这道剑吟非比寻常,较剑意更加凌厉,蕴含着张兰亭的剑道感悟,其威势自是难以想象,即使山有万重,浪有千层,也会被这道剑吟穿透。

    剑吟余威四射,丁半山、巫千雪等人耳膜刺痛,丹田的内息甚至逆流而起,惊得诸人脸色发白,慌忙运功调理,不由惊骇张兰亭此举的可怖,若真是逆行经脉,结果自然非死即伤。与此同时,张元宗如法炮制,曲指连弹木剑,竟也传出清透的剑吟。

    木剑的剑吟锐意稍逊,但数道连出,音质纯厚绵长,在每个人的耳畔缭绕不绝。张元宗仿若一人御万剑,气势磅礴,守得一法,万法不动。纯钧的剑吟如汤沃雪,虽是一往无前,可有木剑之吟当前,直似深渊无底,汪洋无岸,终是无法靠近张元宗。

    张兰亭心剑合一,剑吟纷纷如银瓶乍破,一时间狂风乱雪,肆虐在天地间。好急的风,好猛的雪,世人在其中何其渺小,又如何能够抵挡这乾坤之威?周遭诸人心神复又受创,只得苦苦支撑。

    张元宗泰然自若,左掌向上,剑锋横空,左掌与剑身相击,随即有音传出,却非剑吟,而是熟悉的敲木头的声音。此音是如此普通寻常,闻者皆是一愣,恍觉此举儿戏,几乎忘了运动抵挡张兰亭的剑吟。

    说来也怪,也不知是何道理,这木头的声音同剑吟融合在一起,刹那间两音俱灭,万籁俱静,诸人只觉压力骤减。白魔惊诧地盯着张元宗的动作,以木剑发出剑吟之声的确需要极高的剑道天赋,但他却以木头之音化解张兰亭的剑吟,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难道这就是他的突破?

    如白魔、雪鸿、木青龙这般的宗师,修为和招式已然达到极致,再是如何刻苦修行,也不过是修为再精纯圆融些,招式再返璞归真些,很难取得长足的超脱,只有将希望寄托在跨越境界上,或者说是悟道上。

    张元宗这一招不显山不露水,旁人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白魔追求悟道破境多年,一举便抓住了关键所在。张元宗想必真地超脱了原有的境界,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天地。怎么说来他也不过是二十四五的年轻人,与白魔实际相隔两代人的岁月,这种悟道天赋不知要令多少人绝望。

    张兰亭也觉察出张元宗较之上回不同,不过他修的是乾坤霸道之剑,何曾势弱过?继剑意、剑吟之后,他终于握剑挥斩,纯钧剑华流转,尽展尊贵无双的风姿。张兰亭站立原地不动,纯钧隔空斩出,一道剑气脱胎于剑身,奔袭张元宗。

    这道剑气与龙门剑气自然存在区别,龙门剑气是以秘法凝虚化实,本源为虚无之气,这道剑气却是化实为虚,本源乃是纯钧。倒不是评说虚与实孰高孰低,但就这道剑气而言,好似纯钧御空而至,除却锐意无双,更添几分剑威。

    张元宗脸色如常,右手握剑负于背后,左手骈指如剑刺出,一道龙门剑气破空而出。论及修为和眼界,在场诸人也只有白魔能与张元宗和张兰亭相提并论,也只有白魔能瞧出这一道龙门剑气的与众不同来。

    这道龙门剑气形散神聚,的确是惯常的龙门绝学,但剑的属性不及往日,而气的特质愈加突出。与其说张元宗驭使的是一道剑气,还不如说就是一道无形之气,若非这道气是以龙门运剑之法施展,定不会冠之以剑气之名。

    气是天地万物的本原,可直接追溯于道。它虽是虚无缥缈,却是包罗万象。张元宗正是凸显了气的容纳特质,这道龙门剑气已经不是攻击之剑,而是一招守式。纯钧剑气如奔雷袭来,乍然同龙门剑气相遇,最后在虚空中湮灭。

    张兰亭忽然露出一抹冷笑,张元宗随即读出其中的意味。他是在鄙夷自己一味地以守待攻,虽然招招能够化解他的攻势,但这种不胜不败的打法又有何意义?他曾放言只有胜了他手中的剑,方能有正式相谈的机会。

    张元宗在火焰岛超脱万物为剑,进入万物归真的境界,他所悟的不仅仅是如何还原万物的本真,还有对于动与静新的理解。当日“星君”冼星见观星悟剑,张元宗一语点破他的瓶颈,促使其在星辰剑诀的修习上打破枷锁。这点破的便是由静为动,不过现下他又有不同的理解。

    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斗转星移是绝对的,观星永恒是相对的。道,是万事万物的本源,悟道却讲究离境坐忘,奉行的是一个“静”字。动,固然是规律,然而只有处于静中,方能识得这种规律。

    张元宗正是突破了这样的视角,才能曲径通幽,因此他现在的眼界和状态都落在静上,守势是静,包容是静,见招拆招是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静,然而静只是一种识物悟道的角度,静从来都不是不动。

    张元宗和张兰亭隔空相斗几番,终是动了身影,纯钧和木剑交锋在一起。两人的攻势凝聚于剑上,周遭诸人不再被波及。白魔看着张元宗出剑,顿时心生疑惑,木剑即剑,出招即剑,身上再没方才流露出的那种玄妙的状态。

    木剑普通与否,要看握在什么人的手中。正因为是张元宗持剑,就是纯钧也能与之抗衡。世人常说是剑助于人,又何尝不是人成就剑。木剑虽然了无光彩,但剑身吞吐的剑芒足够凌厉,既然小弟厌烦自己畏首畏尾,那么就满足他的意愿,淋漓地战斗一回。

    两人的身影快逾闪电,然诸人却觉他们的出招清晰无比,好似同天地同呼吸共节奏。纯钧一剑横空,挟带无上之威,好似一柄天降巨剑。木剑逆难而上,与纯钧争斗,浑似玄铁铸就,不损分毫。

    丹田为海,经脉为河,内息奔涌腾跃,疯狂灌入剑中,一剑可碎山石,一剑可惊苍天。剑风四溢,虚空嘶响,两人周遭十丈内尽皆碎裂,生机灭绝,烟尘四起。这就是剑客修到极致的威力,万事万物都不敌一剑。

    盖因曾经交手一回,对彼此并不陌生,因此两人出剑未有铺垫,直接以最强的姿态相斗。剑,在他们的手中脱胎换骨,木剑犹如神兵,纯钧更上层楼,它们是最耀眼的剑,他们是最耀眼的人,整个世界的华彩都在这一场争斗中。

    张兰亭始终保持着最巅峰的锋锐,任何人都无法靠近他,而纯钧达到锋锐的极致,已然同巨阙相当。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势要破碎张元宗的平静,动摇他的剑心,让他败在自己剑下,低下他的头颅。

    张元宗青衫寂寥,不拘于什么剑,只要一剑在手,任何狂风暴雨,雷鸣闪电,都止步于这一剑之前。木剑无锋,锋在剑外,剑外是个剑气纵横的世界。他此刻是宁静的,任是凶涛险浪,也撼不动海中的礁石。

    整座山峰都是他们的战场,他们没有束缚,没有束缚的剑,剑下的一切尽皆毁灭。他们所经之处,满目狼藉,磐石碎裂,草木毁折,林中鸟雀惊飞,野兽奔走,有山石滚落山崖,有尘土遮日盖月,然两人身临其中,却纤尘不染。

    诸人退避到极远处,但是依然能够感受到两人战场传来的逼压。丁半山等老派人物,看到年轻教主展现出这般可怖的实力,不免皱眉望向前方的白影,要想掌控教中大权,只怕是镜花水月,而白魔似乎也并未热衷于此。

    教主大人真不愧是武学大才,更难得他风华正茂,潜力并未穷尽,对神教未免不是一个福音,想到此节,丁半山等人不免任命地暗叹了一口气。再凝神观战,他们心中又是五味杂陈,教主年轻,好歹是神教的领袖,但张元宗以木剑对战,不但平分秋色,还游刃有余,倒是更夺目一些。

    龙门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三百年前龙门前辈战胜九幽魔君,十几年前龙门掌门镇压败血之乱,如今亲眼所见龙门传人激战太一教主,在场一众高手不免心萌颓意。真是天道不公,有些人穷尽一生,只怕也及不上此人半分。

    两人的内息修为、剑道造诣和境界觉悟,都达到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一时间胜负难分。不知时间流逝,激战已至日薄西山,两人忽然同时停手,相距五丈有余。若不是周遭面目全非,还真以为两人自一开始就未出手。他们的内息还很充沛,他们的剑招依然稳练。

    天际云霞斑斓,霞光落在两人身上,面目愈加溢彩流光。两人依然不言不语,峰顶也无人出声,靛蓝纯净,天光醉醺,却无法融化两人之间的沉凝。张元宗神色淡淡,张兰亭面无异色,然而谁也忽视不了那种沉重逼仄的氛围。

    “该是时候做个了结。”张兰亭声音冷冷淡淡,似是埋藏多年的怨恨一朝都释然了去。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一句话,仿佛整日的剑光霍霍不过是两人的游戏,此刻才是他们真正一决胜负的时刻。

    无论是心理准备已久,还是今日酣畅激战,张元宗面对张兰亭比往日更坦然了些。俯仰之间,已为陈迹。过去的已然无法改变,他与小弟都回不到当年,那么心结再繁复也于事无补,三掌之约也罢,今日比剑也罢,自己不是早就踏出那一步了吗?

    “该是时候做个了结。”张元宗也这样认为,时间的确耗得太长了,毕竟今日比剑不是切磋,亦非生死之战,而是要论个胜负,胜者自然能够要求或拒绝一些事。张元宗有必须要赢的理由,为了张兰亭,为了来者犹可追,也要胜了他。

    两人默然静立,身上凝聚的威势层层激升,他们各自同身后诸峰融合在一起,勾连自然大势。两人之间的虚空诞生出一个气流漩涡,随着威势激增,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狂暴,须臾间已成风暴。

    远处诸人皆是勃然变色,这场景超越了他们对武学的认知。阴阳鬼有些痴痴,自己勤耕不辍多年,一心想修至烈火寒冰掌的最高境界,可是就算心想事成又能如何,面前还是有翻不过的高山。

    他这种念头一生,神经松弛,精神散漫,身体里的阴阳二气渐渐竟少了往日的针锋相对,一步步水乳交融在一起。近旁诸位长老惊觉他的蜕变,未曾想他会在此地觅得契机开始突破。一旦他突破圆满,其实力必定会一跃成为众长老之首,想想他的师父慕容太阴便可想而知。

    此话暂且不表,单说场中两人威似昂藏巨人,剑上是座座山岳,抬手举足间是毁灭的力量。两人同时挥剑刺入风暴之中,两道身影坚定无比。两柄剑在风暴中心相遇,剑尖对剑尖,静止在虚空,巨大的力量顿时碰撞在一起,威势四压,风暴霎时溃散,天地间只存下两柄剑。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对峙的两柄剑上,尘埃落定或许就在眨眼之间。忽然场中传出一声轻响,张元宗眼见着木剑崩出一道裂痕,不由暗道:果然如此,若以剑论,木剑又怎会比得了上古名剑纯钧。

    转瞬间,目光灼灼之下,木剑当场碎成无数细块,落入尘埃。一众长老脸色顿时缓和,暗道神教终是胜了。巫千雪面露忧色,楚青岩有些发愣,玉无双却是满腔复杂的情绪,距离最近的白魔有些疑惑地望着场中两人。

    奇变陡生,因为木剑被毁,纯钧的力量蕴于剑中,两人身负的大势激流勇进,风暴复生,将两人吞没其中。张兰亭手持纯钧剑,已是无敌之姿,然张元宗依旧是一贯的云淡风轻。衣衫狂舞不止,飞沙走石,唯有两人屹立不倒。

    张兰亭向前踏出一步,纯钧剑便向前刺出一尺。诸人脸色数变,原来战斗尚未结束,而胜负他们却有些拿不准了。玉无双扶着巫千雪的胳膊,感受她的紧张和惶惑,楚青岩紧握的拳头沁满了汗水,白魔还是那般静默不动,眼露惑色。

    张元宗忽然也动了,他在纯钧前运转剑指,白魔凝聚目力看得分明,剑指间不知何时夹了一片树叶。树叶是今春新发,嫩绿柔弱,能在风暴中安然无恙纯属奇迹。纯钧剑只是前进一尺,便难再寸进,张元宗踏出一步,剑指与纯钧相遇,然后将那片树叶放在纯钧剑上。

    张元宗缓缓收回剑指,树叶安静地在风暴中待在剑上,它仿若有千斤重,令剑身微弱难察地下落半寸。风暴好似虚幻,纯钧仿若朽木,任凭一片树叶在力量最盛之处平安无事。终于,白魔的脸色变了,张兰亭的脸色变了,而张元宗兀自眉目平和。

    其他诸人由于相隔甚远,不知张元宗是将一片树叶放在纯钧剑上,还暗中奇怪张元宗动作古怪。诸人云罩雾绕之时,风暴渐息,而树叶也被气流带走,飘落到远处。此战终于结束,诸人皆围了上来,纳闷地盯着场中两人,不知最后的结果为何。

    张兰亭挥剑入鞘,释然道:“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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