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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山间魅影（3）</br> 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这是一场梦对不对？这山，这公路，还有这些魔奴，这兄妹俩都是假的对不对？梦醒了一切都会消失对不对？求你了，快让我醒过来吧！
李文沧颤颤发抖的看着那个把妹妹扑在地下，紧紧保护好而自己却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的身影一点一点被围上来的魔奴吞没，而后他又看了看自己周围，新的魔奴踏着死去的魔奴的尸体，一步一步逼近。
李文沧还能怎么办呢？他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男孩，哦，不，是废柴，你给废柴武器也没用，他依然是废柴，废柴没有权力掌控自己的生命，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山顶，一个谢顶的老男人上身穿着一件私人订制的，纯手工制作的黑西服，下身却穿着一件绿油油的大裤衩。这个奇葩坐在劳斯莱斯古斯特的车头上，一手抠着脚丫一手夹着根烟头，摇头晃脑的说：“该死，哪里来的这么多魔奴？跟苍蝇似的烦死我了，难道咱们在学校放上两只魔奴做诱饵的事被某些苍蝇发现了？他奶奶的李文沧这臭小子也真不让人省心，还要让咱们当次保姆！”
“教主......能别这个形象出场好吗？”坐在驾驶位的司机探出头来，无奈的说道，她的声音嘶哑而厚重，偏向中性，若不是她一头柔顺的长发在黑夜中随着夜风飘散，旁人还真不知道她是女的。
“嗯嗯嗯下次就改。”老男人满不在乎地说，他拿起烟，深吸了一口，而后很有层次感的将一嘴的尼古丁徐徐吐出，烟圈被夜风一吹，很快就散了，引的老男人手舞足蹈的哇哇乱叫。
“唉，真拿你没办法。”司机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她便身子一正，神情严肃的说：“教主，咱们出手吧，从档案来看，李文沧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他是不可能打得过这么多魔奴的。”
“呵呵，上什么上啊，老了，不中用了，上去不得被那群怪物们揍死啊！咱俩还是在这歇着吧，让年轻人们自己闹腾去吧。再说了，万事都有变数，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哦。”说完老男人腚一撅，风骚的跳到了地上，二不拉几的蹲在树脚下自顾自的抽烟去了。
“大爷饶命啊！”李文沧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撅着腚抱头倒下做鸵鸟状。
妈妈呀别来吃我别来吃我我的肉很难吃是酸的快去吃那兄妹俩吧，他俩兄妹情深一个都活不成了另一个肯定也不想活了等着你们去杀呢别杀我啊大爷们收下我的膝盖啊......他真想这么说，可是魔奴不会给他求饶的时间。
这一刻，世界突然变得寂静，变得纯粹，变得孤单，而李文沧就是活在这孤单的世界里的唯一一人。他疑惑的抬头看了看。
刚一抬头，李文沧就吓的尖叫起来。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李文沧也还在那座山上，只是魔奴们不动了，它们化作了这世上最逼真的雕像，有的张牙舞爪，有的作势欲扑，有的仰天长啸，不仅形象生动，而且细致入微，就连雕像身上的青灰鳞角的角质层都被雕刻的栩栩如生。若非徐氏兄妹还倒在地上，李文沧就真的以为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了。
“你决定踏上这条路了。”
“妈呀，谁呀？”万般静寂之下，突然在身边传出个人声，李文沧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他踉踉跄跄的后退，只感觉后背撞到了一个硬物上，他还没放下的心肝又蹭的跳了起来，一回头，便见一张没有五官的，惨白色的脸横在眼前。
“啊！”
“如果你确定你要踏上这条路，就没有理由退缩了，既然这些卑贱的东西是你的敌人，那你就应该用手中的刀剑将它们斩成两半，这样才能守护......守护你不想失去的人。”
“你是谁！？这个声音......你是不是在那间器材室中出现过？”李文沧歇斯底里的吼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出没出现过也不重要。这条路无比艰辛，你选择了它，就要承受不尽的背叛不尽的别离不尽的情殇，它会逼得你燃烧整个世界。”跟李文沧并列站着的男孩歪过头来看着他，说道。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这条路那条路的，我又做了什么决定了？”
“是吗，可是你始终只有一个人啊，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你一直都是一个人，那些所谓的会保护你帮助你的人，他们都会在半路离你而去，无尽的路，无尽的轮回，无尽的悲伤和痛苦，就像潮水，一个人......太孤独了些，孤独的会让人疯掉。”
男孩的眼神瞟向了黑夜中满天的星辰，浓密的睫毛下面，紫魅的光芒不经意间刺痛了李文沧的双眼。
“没有人能够摆脱孤独，这种东西就像是缠人的苍蝇，它会一直纠缠着你，烦的你苦不堪言。”说着说着，男孩的眼角湿润了，不知为何，明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泪水却清晰可见。
刺痛感越来越强，李文沧只觉眼睛难受的很，拿手一揉，眼泪就顺着脸颊留了下来。该死，真不争气，这是哪来的眼泪？李文沧忙用手使劲的揉着，试图把眼泪擦干，不料越揉越难受，眼泪反而更多了，风一吹粘在脸上，粘糊糊的，十分难受。
“你也哭了，你也很难过吗？现在的你为什么也会难过呢？这是你要守护的世界，也是我要守护的，它这么的温柔，又这么的残酷。”
男孩突然转过头来，凝望着李文沧。不知为何，李文沧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竟像是看到了个曾经和自己熟悉无比却又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一位真正的老朋友，应是能无视时间带给人的隔阂和陌生的，哪怕多年后再次相聚，也应能毫无隔阂的谈笑的那种老朋友。
可是，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又不像是老朋友，眼下这个男孩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李文沧却莫名的感觉他的一切都知道，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一切，就像，自己。只有自己才会了解自己的全部吧。
“什么难过？我这是沙子进了眼睛，难受的很，揉的！跟难过有什么关系？”
“你骗骗不了我，你很难过，因为你很孤独，就像现在，你看，不会有人陪你啊，那两个说要保护你的人先倒下啦，一直陪着你一遍遍走入轮回的，只有我，亦或者说，只有你自己。”
不知为何，李文沧突然暴躁起来，他大声吼道：“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难受我不孤独，你听明白了吗？你到底是谁？烦不烦啊！”
男孩笑了，笑声饱含沧桑。
“你不属于这里，人总是要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的，再美的面具也有摘掉的那一天。你现在拥有的一切，看到的一切，全是虚假的，全是假的，真实的你不在现在也不在过去不在未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你的位置。”
“你够了，有完没完？”就连李文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突然间为什么这么暴躁，废柴是没有权力吼人的啊，如果废柴挑衅或接受了别人的挑衅，那么废柴就会挨打，所以他吼出这句话后就后悔了，他有些害怕的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是啊，你应该是这样子的，这才是你应该有的样子！为什么要用弱小伪装着自己呢？回来吧，回到你原来的位置上，你需要力量，需要掌控自己人生的力量。这样，你就不会失去了。”男孩像是个诱惑凡人的魔鬼，又像是个孤独沧桑的老者。
力量？李文沧不由自主的朝男孩走去，可是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做，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好像如果自己就这么朝他走过去了，就会失去什么。
是什么他不知道，可是这东西对于他一定很重要。
李文沧费劲的停住了脚步，明明就是一个念头便能做到的事，真正想要停下却无比的困难。他警惕的对男孩说：“不对，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一定是魔鬼对不对，魔鬼！魔鬼！只有魔鬼才能洞悉人心。《浮士德》中魔鬼引诱浮士德与他签订了一份协议，魔鬼给予浮士德权力，但代价是浮士德必须要用自己的灵魂交换。我看你就像那个魔鬼，！你走吧，我告诉你，没门！”李文沧激动的吼道。他肚子里就这么点儿墨水，在这时还真都被他给抖擞了出来。
“《浮士德》？魔鬼？也罢，我们，真的就是魔鬼啊，拼命的隐藏拼命的奔跑，天真的以为这个世界属于你你拥有这个世界。”男孩笑着对李文沧伸出了手，说：“来吧，过来，有了力量，你才能活下去。”
“你走吧，找别人去，我可不干哈哈。”李文沧双手抱胸，警惕地看着男孩。
“不啊，我不收灵魂。我只想释放出真实的你，那时的你才有继续走下去的资格......或者是延续痛苦的资格。”
“我现在就很真实，我从没比现在更真实过，慢走不送，哦不，您赶紧走。”
男孩轻叹一声，说：“可是你被魔奴包围了，如果你没有力量，那么你就会被它们杀死。”
黑夜中千奇百怪的魔奴雕像无比狰狞，借着那一点微弱的月光，那张张惨白的无面人脸浮出，在李文沧的周围徘徊，就像地狱中的恶鬼，把误入的凡人拖入地狱深处。
这时李文沧才想起他正被无数魔奴包围着，不仅如此，前头还有一对兄妹，而且他们似乎还玩着禁忌之恋。
不过就算是死，这两人大概也不会痛苦的吧，毕竟他们是一起面对死亡的，有个人陪，路上起码不会孤独，真好，不像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只有一个人，若是死了，有谁会记得自己呢？李诗蓝？李文沧苦涩一笑，摇了摇头，心想：真是自作多情，自己在她的心里又算的上什么呢？
没有人会重视自己的，李文沧只觉得自己像株快枯萎的狗尾巴草，在行人前摇头晃脑，慢慢的枯死，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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