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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浮生记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藏剑古阵 万物归真

作者:张十三画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17-06-12 21:53:59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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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梦海本是一片浩淼湖泊,之所以谓之“海”,乃是因为其之辽阔,上百里浩荡延绵水域,一眼望去,水天一线。若赶上风平浪静,晴天白云,湖面如鉴倒映云霞,分不清哪一片是天,哪一片是水。

    张元宗一行人日夜兼程赶到云梦海,只见眼前烟波渺渺,冬日的寒肃也未杀尽它的柔情。巨峰之巅,诸人一致同意简文鼎的提议,欲召集所有的天命之选于一万全之地,再号召天下有志之士,共抗蓬莱的杀机,他们最终选择了藏剑阁。

    此行并非所有人跟随,云峥毕竟是云家的掌门,晏无情毕竟是一线天的杀手之王,他们不可能就这样事了拂衣去。再说以他们如今的身份,就算是浴血而死,只怕也不愿“龟缩”于藏剑阁。

    张元宗一番劝诫,个人生死事小,阻止蓬莱事大,有辱门楣也罢,有辱师门也罢,“忍辱负重”三七年,待七星运散,蓬莱痴望落空,自有扬眉吐气的时候。若非不让蓬莱阴谋得逞,他们只怕要坐于堂上,静待蓬莱上门。

    张元宗此次放心他们离去,盖因巨峰上死伤太多,牵扯到诸多江湖势力,如今整个武林都掀起围剿魔头的大潮,没有阵法为凭,蓬莱遗族只怕也要蛰伏一段时间。说来也怪,江湖几乎要被掘地三尺,蓬莱却好似一滴水落入汪洋,江湖上没有半点音讯,亦找不到蛛丝马迹。

    云峥、云珵、云泽三人一道返回武林源,云泽此次突然现身崂山,出手相助倒是出乎云峥的意料,毕竟他是鱼莲心一脉的人,不知他拿的是什么心思。不过他本人倒是一副坦然的模样,温文尔雅不见丝毫尴尬。云峥暗叹,怎么说他也是祖父云渊的嫡系子孙。

    云泽忽然低声道:“我父亲莫名其妙地死了,那一日恰恰是老太君到来的日子。”云峥、云珵闻言心中发寒,也不追究他称呼上的不妥,他们知晓鱼莲心已经逃离兰月轩,云霄竟死在这个时候,实在太过蹊跷,难怪云泽要离开陵阳。

    云峥看着云珵有些失魂落魄,难道真是她所为吗?就因为不忿云泽曾争夺掌门之位忤了她的意?弑杀亲子,可是人神共愤的恶行,三人明白鱼莲心又不是没犯过这样的恶行,她曾为了觊觎云家掌门夫人的位置,将自己的亲妹妹推下悬崖。

    黄山一线天本是极好的安身之所,江湖上几乎无人知晓,一线天尽头的那片云海之下会是杀手组织的大本营。不过因为简文鼎佯作暗棋的缘故,蓬莱业已知晓其所在,就是晏无情也不能久待此地。

    晏无情本对简文鼎心存隔阂,不愿听从他的安排,但简文鼎百般斟酌之下吐露了一个秘密。杀死晏鹤山的真凶,其实他早就知晓,但以一线天之力也无法报得此仇,遂一直隐瞒至今,他承诺等蓬莱之劫渡过之后,便将一切告诉晏无情。

    晏无情震惊地看着简文鼎,自父亲身故,他便承担着起父亲的责任,养育自己长大成人,如今却越发觉得他陌生。他虽然语焉不详,但是一线天都无法报仇雪恨,除了蓬莱还能有谁?晏无情天人交战一番后,暂时同意返回一线天安排诸事。

    苏航是苏家的大公子,他担心因己祸及本家,也想回苗疆看看。雪鸿却说道:“当年为你取名莫忆的初衷,是希望你放下前尘往事,做一个逍遥的人,可你总是放不下。”苏航怅然道:“可徒儿怎么都忘不了自己是苏家的子弟。”

    雪鸿叹道:“傻徒儿,只有你远离苏家,才不会为他们招致祸患。我和青龙兄同意你们聚集一处,其实是个不得已的选择,因为只有这样将蓬莱的杀机引到你们身上,方能保护你们的亲人。想那蓬莱得知你们聚于藏剑阁,也不至于舍近求远,四处树敌。”

    苏航顿时明白了师父的良苦用心,不再提返回苏家之事。至于沈家公子沈睿倒是没有半点不同的意见,时值此刻,江湖中也无人知晓沈家的所在,想必没有此忧。再说有顾惊仙在的地方,就是他最愿意去的地方。

    除了巫千雪、张水衣和楚青岩,秦少游也从莱芜一路跟到这里,他兄长秦央久劝无果只得默许,临别之时叮嘱他多同家中书信来往,以免母亲担心。看着秦少游鞍前马后,众人不忍说破张水衣同宋文卿天注情缘之事。另外,中土危险,夸叶兄妹也在张元宗的劝说下,即日依依不舍返回南疆。

    旁人也就罢了,梁临川才是此行前往藏剑阁的重中之重,他是中土唯一破解万象搜灵阵的希望。如今他重伤未愈,莫子虚守着他躺在宽敞的马车中,一路为其运功疗伤。这一次他捡回半条命,亟需寻一安全之所休养。众人皆心生疑惑,那藏剑阁到底有何出奇之处,成为雪鸿和木青龙的首选。

    众人雇了一艘大船,乘风破浪二十几里,淡淡的风烟中驶来一叶扁舟。舟首站着一位中年男子,腰悬长剑,一派儒雅,然他昂藏魁梧,浑身吞吐着充沛的力量,却偏偏又凝而不散,浑似山岳。待扁舟靠近大船,他抬首朗声道:“雪鸿前辈可在船上?”

    雪鸿越众而出,答道:“老夫在此。”中年男子平静地打量船头的雪袍老人,不容置疑道:“你我今日当有一战。”言毕,他摘下腰间长剑,右手握之缓缓拔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露出一柄二尺二三的断剑。

    好似大鱼冲破平静的湖面,又似地火炸裂巍峨的山岳,随着剑锋出鞘,中年男子气质陡变,癫狂暴虐,凶焰炽烈。那柄剑弥散着冲霄的煞气,沿着水面卷向船头的诸人,淹没其中的人都一阵心悸。楚青岩惊道:“这剑好大的邪性!”

    雪鸿看清那人手中的断剑,怔怔片刻之后,忽然露出一抹悲色,倏然拔出湛卢剑,道:“那就战吧。”苏航等人有些纳闷师父的异样,以他的江湖身份,怎会如此轻易答应一个陌生人的邀战?

    中年男子凌空飞上大船,诸人散开为两人露出一块空地。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被那柄断剑所吸引,剑身宽约三寸,泛着淡淡的赤意,散发着浓烈的杀性,甚至比屡犯杀孽湮灭本性的纯钧还邪异。

    中年男子完全不受断剑的凛然煞气所侵,挥剑刮起一道邪风,剑气纵横,便向雪鸿杀去。雪鸿眼中含悲,手中湛卢似有千万斤重,他勉力挽出几个剑花,同断剑战在一处。诸人看出那断剑端是不凡,竟能同湛卢交锋而不落下乘。

    湛卢虽无锋,却素来力压天下名剑,无往不利,被誉为天下第一剑。它有幸遇到雪鸿,愈加展现了它的卓绝不凡。湛卢在今日却遭逢劲敌,中年男子手中的断剑,杀气无双,好似孕育着一头狰狞凶兽,不愿被驯服。

    他的剑法高绝还在其次,最出奇的是他对剑的控制妙至毫巅,手臂的筋脉和肌肉以最合理的力量操控断剑,仿佛那断剑成为他手臂的一部分。当然这种含而不露的高明,也只有如雪鸿一流的宗师方有这样的眼界。

    雪鸿对中年男子运剑奥妙深有体会,便暂时放下心中沉闷,持剑潇洒挥舞,斩灭汹涌奔来的煞气,抵住断剑凶猛的杀性。两人皆无杀意,剑来剑往,未以修为相争,纯属两剑争锋,并未损坏船上分毫。雪鸿一派清俊风雅,出剑神韵流转,似乎很是享受这个过程。

    断剑是典型的剑比人恶,不过中年男子泰然自若地利用断剑的邪煞之气,不受反噬,可见他能够压制断剑的邪性,发挥莫大的威能。两人斗剑,虽有所收敛,但凶险并没少了半分,中年男子在剑道修为上不及雪鸿,却硬是凭着断剑的凶厉,与之平分秋色。

    楚青岩惊异道:“这到底是什么剑?怎么如此怪异?”木青龙淡淡开口道:“这是胜邪剑。”诸人闻言心中一震,原来是它,难怪如此邪性。上古五柄名剑,张元宗已经得见其四,今日遇到最后这柄胜邪,不由多看了两眼。

    欧冶子当年得到一块异铁,铸剑时发现剑中孕育邪恶之气,每铸一寸,剑便恶一分,待剑成之时,邪煞难抑,竟以鲜血为祭,伤及无辜。无奈之下,他只得断了此剑,方才遏制邪剑嗜血,自此胜邪便以断剑之身传世。即便如此,后世掌此剑者多被煞气所侵,癫狂入魔。

    苏航等人虽不担心师父的修为,但是此剑实在是凶命在外,不免担忧师父的安危。张元宗宽慰道:“湛卢能够成为上古五剑之首,自有它的道理,你们大可不必担心,雪鸿前辈不会在剑上吃亏。”几人闻言稍稍安心了些。

    此场斗剑,乃是以剑为主,持剑者为辅。两人不争修为深浅,不比招式精妙,而是以简单的招式纯粹地展示两柄剑的高低。湛卢古井无波,胜邪暴烈张狂,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是剑的一静一动,而非两人左右。

    犹似胜邪剑中的凶兽挣脱了束缚,露出狠辣的利爪,煞气狂涌,杀意沸腾,径直罩向雪鸿。断剑的锋芒撕裂虚空,奔斩四方,周围诸人只觉煞气袭体,纷纷运功消解心中烦恶。雪鸿双眸冰清,湛卢乌沉的剑身携带无上的剑势,力压千古,径直镇压胜邪的杀伐。

    此招一过,两人忽然同时挥剑入鞘,止了剑斗,中年男子抱拳道:“多谢前辈迎战,了却家父遗愿。”雪鸿呼吸一滞,黯然问道:“卫兄是何时离世的?”中年男子伤感道:“家父五年前就去世了,弥留之际还说自己最遗憾的是没能与前辈一战。”

    雪鸿懊悔道:“令尊一直想让胜邪和湛卢一战,可我始终都没有答应,现在想来真不应该让他带着遗憾离去。”中年男子平和道:“前辈不必自责,今日一战也算完成了家父的遗愿,若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必然欣慰。”

    雪鸿唏嘘不已,然另道:“胜邪传到你的手里,想必你就是藏剑阁现任阁主,不知我前几日传来的书信可否收到?”中年男子应道:“书信我已收到,约莫你们这几日便能到达。前辈与家父相交莫逆,若有差遣,决不推辞。”原来这中年男子是藏剑阁的阁主,姓卫名承景,此时是专门来迎接他们的。

    老阁主卫腾空年轻时,同雪鸿不打不相识,后继承阁主之位,得到掌门信物胜邪,一直想同湛卢一较高下,但雪鸿担心胜邪不祥,影响卫腾空的心性,便一直拒绝迎战。自他辞去天山掌门归隐之后,很少在江湖上行走,机会便更少了。

    众人一番寒暄,接着道出蓬莱阴谋,卫承景闻之震惊不已。待船又行了两三里,便到了一座巨大的岛屿。抬眼望去,岛上随处可见矗立的石碑,东面坐落屋舍楼宇,是藏剑阁弟子居住之地,西面有一座平顶的山峰,乃是一座火山,此岛遂名为火焰岛。

    藏剑阁以火焰岛为立本之地,正是因为此火山的缘故,可借助地火铸剑,同时云梦海水质澄澈,反复淬炼,成剑的品质极高。欲请藏剑阁铸剑,只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自备铸剑的良材。

    若是铸剑的天材地宝,藏剑阁欣喜若狂,甚至会分文不取。若是寻常材料,反而要价昂贵,即便如此,天下众人依旧趋之若鹜,以拥有一柄藏剑阁铸剑为荣。前段时间,莫子虚也曾在此铸了一柄玄磁剑,玄磁之物出自罗浮山,世所罕见,藏剑阁果然不取分文。

    登临火焰岛,时有弟子上前见礼,卫承景吩咐仆从安排梁临川休憩,余下众人便缓行参观岛上风物。雪鸿忽道:“我曾听卫兄提起贵阁有一座护岛大阵叫做五行周天剑阵,据说是贵阁开宗立派之前流传下来的古阵。”

    卫承景稍稍顿了顿,道:“我知道前辈想以此阵抵挡蓬莱,可诸位有所不知,此阵有缺。”众人闻言皱眉不已,难不成此行白来一趟?卫阁主怅然道:“诸位可知藏剑阁为何叫藏剑阁,而不是铸剑阁?”

    张元宗猜测道:“莫不是与这五行周天剑阵有关?”卫承景含笑道:“张公子果然心思通透。其实自先祖得到此阵至今,敝阁并未完全布成此阵。”众人讶异不已,楚青岩问道:“这是什么缘故?”

    卫承景抬头示意众人观看四周石碑,道:“这些石碑又名剑碑,岛上共有三百六十五座,每一座剑碑中封有一柄剑,共同布成五行周天剑阵。藏剑藏剑,并非是将剑束之锦阁华屋,而是藏于这些剑碑之中。”

    “敝阁自建阁以来,或收集或新铸,凑齐三百六十柄名剑,封于剑碑中,独独缺了中心五座剑碑。那五座剑碑暗合五行,实为阵眼,不过封剑无数,三日内必定断折。先辈们推测只有凌驾这三百六十柄剑之上,方能封于其中,可是名剑难求,至今藏剑有缺。”

    众人不由打量附近的剑碑,高达十丈左右,皆是剑形,具有直插云天之势。藏剑阁的传承比五大派还要久远,这些剑碑不知是何石质,虽然遍布沧海桑田的痕迹,却完整无缺。谁会想到其中封有名剑,甚至有些剑被封长达千年之久。

    卫承景又道:“五行空缺,阵眼荒废,这古阵存有破绽,威力自是大打折扣。听你们所言,那公孙老道的阵法造诣极高,就算火焰岛外皆是水域,他布阵不易,但要想寻得破绽只怕不是什么难事。”

    木青龙同张元宗默然对望一眼,皆读懂对方眼中复杂的意思。他们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悟道之剑,生出奉上一试的念头。龙门传承千年的使命便是对抗蓬莱,莫说奉上悟道之剑,就是献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不过这对师徒转念又想,悟道之剑对他们至关重要全在“悟道”二字,最是契合自己对剑的理解,熔炼了剑道感悟,可它们并非神兵利器。想比藏剑阁无数年来收藏的名剑,悟道之剑只怕难以凌驾其上,满足五行剑碑的需求。

    若是不能补齐五行周天剑阵,他们一行来此就毫无意义,反而容易招来蓬莱的围剿,被一网打尽。如今梁临川身负重伤,羸弱不堪,不知需要休养到何时,要想改善古阵以策万全,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诸人心绪纷杂,沉默地穿过一座又一座剑碑,对这些藏剑有何出奇之处,也减了兴致。不过诸人中张元宗、沈睿等人却神色如常,这天下可并非没有凌驾诸剑之剑。卫承景迎众人进入剑阁正堂落座,仆从奉茶之后,雪鸿终于问道:“我这湛卢剑如何?”

    卫承景余光扫向胜邪,沉吟道:“当世除了欧冶子大师的五柄名剑,只怕没有一柄剑更能切合五行剑碑。巨阙剑气天成,属金,纯钧尊贵无双,属木,鱼肠忍辱负重,属水,胜邪性恶之剑,属火,湛卢仁道之剑,属土。五行齐备,又是上古名剑,自然是首选。”

    卫承景又憾然道:“不过诸位都知这五柄剑对剑客的意义,不知有多少人为之丧命,况且它们不是名剑有主便是音讯全无,敝阁根本无法聚齐。”说的也是,藏剑阁并非是龙盘虎踞的大势力,收集名剑只能依靠机缘。

    纯钧属于太一教主的佩剑,曾被龙门前辈击断,最近融合玄武铁精新铸而成。巨阙本为一线天宗主的佩剑,上任宗主晏鹤山将其留给了自己的女儿晏无情。藏剑阁以铸剑为业,自然不能同太一教和一线天争锋,只得一心扑在铸剑上,期望有一日铸得超脱诸剑之上的剑。

    张元宗说道:“想要聚齐这五柄剑也不是不可能。”卫承景脱口道:“张公子此言当真?”其实藏剑阁主除了手中的胜邪,只知湛卢和纯钧的下落,一线天神出鬼没,更别论探知巨阙的下落,至于鱼肠剑由来隐世不出,更是无从知晓。

    张元宗淡笑道:“太一教主是在下舍弟,他也是血祭的人选,我正打算上九幽山一趟,纯钧剑容我想想办法。巨阙剑在杀手之王的手中,她不日将会前来同我们会合,倒也好说。至于鱼肠剑,就有劳莫师伯了。”

    莫子虚自然知晓鱼肠在鱼莲花的手中,见自己被一个晚辈打趣,佯怒道:“师弟教的好徒弟,如此没大没小。”木青龙露出淡淡的笑意,看到弟子同自己师兄关系融洽,令他为往事释怀了不少。

    这对龙门师兄弟曾因情故,闹得不欢而散,如今相见,才发现没有想象中那般情怯,两人相视而笑,抛却心中块垒。张元宗深知那段往事,有意缓和气氛,又道:“师伯好不讲道理,您家的东西,难不成还让弟子去索取?”

    莫子虚老脸微红,忍不住开怀大笑,道:“师弟,我真羡慕你有个好弟子。”木青龙微笑道:“师兄谬赞了。”楚青岩嘀咕道:“还有我呢。”众人顿觉莞尔,木青龙板着脸道:“你要是有你师兄七八分,我也就老怀甚慰了。”楚青岩顿时偃旗息鼓,不再埋怨。

    于此,诸人便在火焰岛住了下来。巫千雪每日为梁临川针灸一次,以助其痊愈,他业已知晓自己寿命有限,反而洒脱了不少,待身无大恙,便开始改善了火焰岛的古阵,通过对五行周天剑阵的研习,他从中也受益匪浅。

    秦少游每日不是在莫子虚处受教,便是跟着楚青岩和张水衣在岛上闲逛。与秦少游同病相怜的沈睿,却善解人意的多,因为谶言的缘故,尤其注意言行分寸,避免顾惊仙尴尬。顾惊仙偶尔会想,沈睿虽然聪颖,但如他这般的文弱公子,难中她意,怎会有情?

    最悠闲的反而是雪鸿和木青龙,两人时常一道论剑,也不时切磋一番,到忘情处,如小儿一般手舞足蹈。到他们这般境界,能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人,也是一种缘分。偶尔,他们也让小辈在旁观摩,令他们感悟良多。

    张元宗从第二日起开始闭关,就是连巫千雪也很少见到他。他在此时选择闭关并非为了修习某种绝学,或是提升修为,而是通过打坐冥想,于寂静处找到打破桎梏的方法。诸人中也只有师父木青龙隐约猜到他为何要闭关。

    云家诸事安排妥当后,云峥便和鱼清池联袂而来,自然带着上古五剑之一的鱼肠剑。鱼莲花收到了莫子虚的书信,不过她早就将此剑送给了鱼清池,此次正好由她带走。云峥和鱼清池虽自小相识,但这般独处还是有些不自然,两人之间的隔膜,只怕还需时间去打破。

    晏无情晚几日也到了火焰岛,她自己独居一处,少与岛上诸人来往,每日想的都是杀父仇人。简文鼎认为还不是同蓬莱撕破脸皮的时候,甘愿留在一线天主持大局,敷衍蓬莱得取情报。晏无情知晓五行剑碑之事后,同意届时暂借巨阙布阵。

    月余之后,张元宗终于同诸人相见,自是好一番热闹。木青龙察觉他身上气息的变化,问道:“你感觉如何?”张元宗淡笑道:“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木青龙闻言捻须含笑,而苏航、楚青岩等人听得一头雾水。

    随后,张元宗也加入论剑的行列,能与雪鸿这样的前辈切磋,当然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雪鸿本来将其视作晚辈,出手时顾念几分,谁知一旦交手才发现,他非是受教于己,而是真正的较量,后来谈及修心修剑也感悟颇深,令他惊诧不已。

    一日,卫承景来寻张元宗,说道:“听闻张公子的佩剑失落,若是不嫌敝阁铸剑粗陋,我便送张公子一柄剑,聊表心意。”张元宗淡笑道:“阁主谦虚了,贵阁的剑岂是凡品?不过,失去佩剑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在下正想借此突破剑道,只能辜负阁主的美意了。”

    雪鸿和木青龙心中大震,剑道的境界虽无明文界定,但是他们都曾在人剑合一的境界叱咤风云多年,如今踏入万物为剑的境界,摘叶飞花都是剑招,这已是剑道极深的层次。而张元宗却在剑道上走出另一条路,便是剑化万物,剑中意境融合一物的特性,达到玄妙的境界。

    剑化万物,雪鸿在这几日也曾领教过,见识到别样的剑道,当即称赞张元宗乃是剑道天才,古往今来难再找出一位。尤其需要说明的是,万物为剑和剑化万物并非递进关系,没有孰高孰低之别,它们只是剑道领域不同的道路。

    即便如此,突破境界虽与实力无直接挂钩,但却能表示一个人超绝的悟性。达到他们这种层次,修为和剑技皆已炉火纯青,要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真是难如登天。除非在心境上得到突破,进入另一番天地,否则难再寸进,雪鸿一直重视修心,便是此理。

    他们无法想象,当张元宗突破剑化万物的境界,会进入怎样的一个超脱的天地。两人也是剑道集大成者,对剑的理解超凡入圣,自从听闻张元宗要突破剑道,两人便日夜思索,可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他到底要进入怎样的境界。

    雪鸿时常同张元宗切磋,发现此子不弱其师,可他修剑不过十六七载,如何能够达到这种地步?木青龙在一旁瞧见雪鸿震惊的神情,只能露出一抹苦笑,即使见惯了自己这位弟子出类拔萃,也还是难以平静,他好似天道允许,应蓬莱之劫而生。

    受震动最大的当属雪鸿的三位弟子,他们深知师尊的高深莫测。虽然见识过张元宗的卓绝不凡,却没想到能与师尊相提并论。楚青岩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神气道:“师兄当然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师兄!”引得巫千雪、张水衣笑而不语。

    同雪鸿这样的剑道前辈切磋,张元宗自然受益颇多,在交手中印证自己的感悟。他有时也同木青龙比试,却又是另一番光景,师徒俩实在是太知根知底。后来诸人整日都来观摩三人的较量,连卫承景、莫子虚、梁临川和晏无情也现身到场。

    雪鸿渐渐发觉张元宗的变化,招式还是那些招式,却有一种似剑非剑的感觉,正在进行某种蜕变。在火焰岛待了三个月,直到有一天春风解冻,张元宗以一根树枝对上了湛卢,雪鸿终于再次被颠覆了认知。

    湛卢是剑中的帝王,只要是剑,便没有它不能克制的,就算是邪恶的胜邪,也都被它压制。可是张元宗手中的树枝只是树枝而已,他未将其当做剑使,也未用其施展剑招。他运用的只是树枝本身而已,却又超脱了本身,竟能同湛卢争雄。

    雪鸿倒转湛卢,背负身后,失神道:“你是如何做到的?”张元宗淡然道:“前辈讲究修心,可何为修心?修心不过是追求道而已。何为道?道,玄奥晦涩,却并非无迹可寻。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万物的本质就是道。”

    他随意轻挥冒出新芽的树枝,道:“水为水本身,风为风本身,树为树本身,草为草本身,剑为剑本身,诸如此类,我们为何要融合它们的特性,或是赋予它们剑的特质,而不是还原它们本身。当草是草,剑是剑,万物归真,我以自然大道对敌,还有什么战胜不了的。”

    观摩的诸人,闻言皆是一脸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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