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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时明月之夜未央 第七十九章 天不假年

作者:月明碧琉璃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0-07-02 13:20:57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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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冬后,连着下了几场大雪,到冬祭时才慢慢停了下来,山河表里惟余莽莽,天地之间银装素裹。未央宫内虽有宫人清扫,但枝头落雪也有数寸,好在椒房殿内以花椒子和泥涂壁,温暖芬芳,在这样的寒冬里,又有银炭取暖,自然暖和而舒适。

    “芸娘姐,詹事夫人殿外求见。”小宫婢呵着手,小跑着入殿内告知芸娘,芸娘一愣,天寒地冻,詹事夫人怎么突然来了,芸娘不敢耽误,急忙嘱了小宫婢领卫少儿入内殿。

    在花房的卫子夫听得芸娘所言,亦匆匆至正殿相迎。刚踏入正殿便见卫少儿披了一件斗篷从外面进来,“姐姐!”卫子夫不禁趋步上前。

    卫少儿闻声抬眼见是卫子夫忙欠身行礼,卫子夫伸手扶道:“姐姐如此匆忙而来,可是有甚事情?”

    卫少儿点点头,将斗篷解下,芸娘忙上前接了过来,道:“夫人稍坐,奴婢去温些酒来,给夫人去去寒。”

    “多谢。”卫少儿点头谢过,卫子夫拉着少儿坐下问道:“姐姐,发生了何事?”

    卫少儿眉头轻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徐徐言道:“皇后,我刚从去病府邸而来…”话音未落,卫子夫不禁关切问道:“去病?去病怎么了?”

    卫少儿轻叹一口气,言道:“此事算来也有些时日了,都怪我平日里太大意,前一段时间我便觉得去病脸色不好,问起总被那孩子敷衍过去。这几日天寒我让府里的管事炖了参汤,趁着他休沐送了过去,见他时越发觉得哪里不对,那孩子从来不畏寒,可今日我无意中触碰到他双手,顿觉冰凉刺骨,我追问他近日是否身体有恙,他却找些托词语焉不详,我心中一着急,便想着过来与你商议。”

    “原来如此。”卫子夫微微颔首,道,“姐姐可曾问过去病,是否看过医者?”

    “嗯。”卫少儿点头道,“我言唤医者来府里,去病却道,身体无恙,要医者何用?又道近来忙于军务,神思疲乏,加之天寒地冻方会如此,让我放心便是。”

    “皇后,夫人,酒温好了,且去去寒。”芸娘端来温酒,细心地斟满后置于案几。

    卫少儿朝芸娘感激一笑,端起酒樽一饮而下,继续道:“他虽如此说来,但我总不踏实,去病虽沙场勇猛,但并不擅于掩饰,何况母子连心,我总感觉去病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而且近日来,我双眼跳的厉害,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怕是要出什么事情。”卫少儿双手紧握空酒樽,满脸愁容。

    卫子夫拍了拍卫少儿的手,轻轻言道:“姐姐勿要太过忧心,陛下此战牵涉甚多,许是去病军务繁重所致呢?况且去病这些年东征西战,难免有些旧疾,天寒发作也不足为奇。”

    “若是旧疾发作,也不可掉以轻心啊。这孩子这些年来征战沙场,苦没有少吃。”想起霍去病在沙场血战厮杀,卫少儿忍不住抹眼泪。

    卫子夫亦是动容,好声安慰道:“姐姐,待我唤来太医令陪你一道前去,你看可好?”

    卫少儿闻言忙点头道:“甚好!甚好!如此我就放心了,多谢皇后!”

    卫子夫嗔怪地摇了摇头,执着卫少儿手轻道:“姐姐!”卫少儿感激地点点头,握紧了卫子夫的手,一颗担忧的心终于慢慢放了下来。

    ----

    去往甲第区的路上,不时飘些零星小雪,因着天气寒冷,往日热闹的长安街市也冷清不少。很多商贾都未开门,倒是茶楼依旧人声鼎沸,毕竟在这样的寒天里,在茶楼里喝杯热茶,与三五街坊闲话家常,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沿着深深浅浅的脚印,轿辇抵达骠骑将军府门口,轿子刚停下便有随行的宫人上前叩门,门房见是宫中来人自不敢怠慢,忙上前躬身行礼相迎。

    卫少儿携了卫子夫一道下轿,对躬身一旁的门房道:“皇后驾到!速去知会将军!”

    门房忙垂首回道:“夫人,将军一个时辰前就去了军营,不在府内。”

    卫少儿一愣,道:“我刚从府邸离开,将军怎会突然又去了营地?”

    正说话间,府里的管事也赶了过来,见是皇后与夫人,忙行过礼,回道:“夫人,将军平日里很少回府邸,此番是接了夫人的口信,方才特意赶了回来,待夫人一走,将军便也就返回了军营。”

    “唉…”卫少儿连声叹气,心里责怪着儿子太不爱惜身体,“皇后,真是…真是…唉,如此冷天还让你特意过府…”卫少儿一脸歉意。

    卫子夫微微笑道:“姐姐,你我一家人,何须如此见外。既然去病不在府邸,姐姐便先回府,待我将此事禀明陛下,请陛下传旨召去病入宫问诊,你看可好?”

    “好!好!”卫少儿连连点头,歉声道:“天气寒冷,皇后早些回宫,多谢皇后了!”

    卫子夫微一颔首,又嘱了几句,便返身回到轿中。一阵风刮过,枝头的雪花簌簌落下,望着朱色的轿辇越走越远,卫少儿心中既是感激,又不免担忧。

    ----

    大雪过后便是艳阳,积雪在阳光中泛着晶莹的光泽,军营里的道路早就被清理干净,校场上,大军行列整齐,持戈操练,对即将到来的大战,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军帐中,霍去病蘸了蘸墨汁,小毫下笔飞快。突然又一阵灼心的疼痛袭来,五脏六腑似有万千小虫在嗜血,顷刻间遍布全身,霍去病不得不搁下笔墨,强忍着涌上喉头的血腥。

    最近蛊毒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乌孙人的药丸根本不起作用,霍去病知道也许不久,便是大限将至。若说没有遗憾,那是假的,大战在即,自己却再也没有机会杀敌了,那种锥心的痛苦比起身上的疼痛来,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将军!”帐外传来洪亮的声音,“陛下有旨,传将军即刻前往中军大帐!”

    “陛下怎么来了?”霍去病心里暗道,闻言只得咬紧了牙关,强抑下所有嗜入骨髓的疼痛,扬声应道:“好!”

    随着帐外脚步声的离开,霍去病不得不强撑着站立起来,迈着沉重的步伐,往中军大帐而去。

    ----

    “陇西、上郡、朔方,武威、酒泉,居延,连线布哨…”中军帐外,刘彻的声音从内传出,霍去病赶紧挑开帘帐走了进去,叩拜在地:“臣霍去病见过陛下!”

    刘彻正指着一张羊皮地图与卫青详谈军防,见霍去病进来不由扬手言道:“来!朕正与大将军谈及此次布防,骠骑将军来看看,可有疏漏之处?”

    霍去病恭声应诺,强行站起,卫青见霍去病脸色蜡黄,行动亦不似以往利索,不禁关切道:“去病,你可是身体有恙?”听卫青如此一说,刘彻不由抬起头来,果然见霍去病没有了往日的奕奕神采,亦关心道:“你姨母前几日刚向朕请旨,言你身体有恙,准备召你入宫让太医令详诊。朕原以为是小题大做,但眼下看来,你姨母所忧不无道理。”

    霍去病忙道:“多谢陛下和舅父关心,前些时日降雪,去病受了些寒,好在军医调理及时,眼下已无大碍,惊扰陛下和姨母担心,都是去病的不是。”

    言罢霍去病强忍着不适,急忙跨前几步,指着羊皮地图转移话题道:“陛下请看,如今伊稚斜主力集中于漠北,我军在河套沿线做好布防及粮草供应,一来断了匈奴分散势力的突然袭击,二来做好大军长途奔袭的后方供应链接。如此布防虽好,但沿线布点太过集中,反而闲置了大量物资与兵士,依臣之见,不如集中兵力守重要关隘,其他点分设哨台,若有紧急情况点燃烽火即可,如此一来既节约军需又能机动灵活调配兵力,陛下以为如何?”

    “甚好!甚好!”刘彻抚掌笑道,“骠骑将军果然擅长机动作战,那朕想听听你对此战的战略战术还有何建议?”

    刘彻此言一出,霍去病便侃侃而谈,无半分病人模样,刘彻与卫青听的认真,便也暂时忘却了询问病情之事。三人时而畅谈,时而凝神专注,不知不觉间,日已西斜,刘彻笑道:“朕在宫中时时挂心军营,忧心此战种种,如今与两位爱卿一番详谈,见汝等已胸有沟壑,那么朕今晚便可高枕而卧了!”

    “臣等定当竭力!”卫霍二人拱手抵额,躬身言道。

    “好!”刘彻伸手扶住两位臣子,满意言道:“时候不早朕也该回宫了,此战干系国本,卿等勿负朕望!”

    霍去病周身似有万千条虫在嗜咬,痛楚难当,但皇帝在侧,只得用尽全身真气,护住一丝心脉,强声应道:“诺!”

    待恭送完刘彻起驾,霍去病再也支撑不住,蛊毒发作本就是蚀骨之痛,强行运气压住,便会迫使所有气血下行。此时皇帝离去外力消散,恰如开启奔涌的闸口,导致气血逆行一下子涌入心口,更直奔喉头而来,霍去病再也无力返回自己的营帐,只能强忍着提住一口气,直奔旁边的中军帐而去。卫青一见心下不好,急忙挑起帘帐紧随而入,果不其然,入帐便见霍去病倒在地上,胸口血迹斑斑,而地上也是点点血渍。卫青大惊失色,忙抱起霍去病大呼道:“去病!去病!”

    霍去病面容惨白双眼微微睁开,低声道:“舅父,昔日作战之法我已悉数记下,在…在我案几之上…”

    “去病,你勿要多言。”卫青心疼地责怪道,当下便朝帐外大喊:“来人!”

    帐外兵士闻言急忙入内,见状吓得不知所措,卫青急道:“速传军医!”兵士领命急急而去。

    霍去病摇了摇头,唇翕微微:“舅父…我…我中蛊毒已久,早已回…天乏术…”

    “什么?蛊毒?”卫青双目圆睁,惊得不敢相信,连声问道:“你何时中的蛊毒?我竟丝毫不知?”

    霍去病断续言道:“在河西受降…之时,我…曾中休屠王…巫师袖箭,这些年…蛊毒时常发作,舅父,在我走后…请将…”霍去病从怀中缓缓摸出一块缺了口的玉珏,放在卫青手中道:“请将…此玉珏…与我同葬!”

    “去病…”卫青握着玉珏心中悲怆,强忍着眼中泪滴,缓声道:“去病,你休要胡言,舅父还要与你一同出征,一道扫平匈奴,你如何能弃舅父而去?”

    “大将军!”此时营中军医赶来,顾不得行礼,忙蹲下身来搭脉施诊,霍去病眼中似有泪花,握紧着卫青手艰难言道:“舅父…去病从未…从未生出相争之心,射杀李敢…是去病…行事鲁莽,请舅父…原谅…往后,去病…再不能陪伴舅父…”言及此处,全身蛊毒发作,胸腹肿胀如瓮,再能不发一言。

    “我知道!我知道!”卫青强抑着悲痛,抱紧了霍去病连急催军医:“骠骑将军如何了?如何了?”

    军医神色灰暗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大将军,下臣无能!”

    突然,霍去病胸腹剧烈起伏,手脚并作,卫青大急连连喊道:“去病!去病!”只见霍去病双目紧闭,鼻中缓缓爬出一只通体金黄、似蚕非蚕的虫子来,军医大骇,忙拿来容器将其罩住。再看霍去病时,只见他除了眉心赤红一块,并无其他异样,军医将手探至霍去病口鼻处,惊觉呼吸冰冷,心中大慌忙伏地泣道:“骠骑将军,薨!”

    “去病!去病!”卫青大恸,抱住霍去病痛哭失声。帐内的动静惊动了周边,听到声响的军士们匆匆赶来,见此情形无不落泪,营中长史赶紧遣快马通知已前行的御驾。

    一片混乱中,卫青强抑住悲痛,擦干眼泪抱起霍去病安放在营帐中央,高声道:“诸位将士,骠骑将军征战多年,杀敌无数,为我大汉立下不世之功!今番却被匈奴人下蛊致死,我大汉与匈奴此等血海深仇,吾等必加倍相还!”

    “血海深仇!加倍相还!”诸将士群情激愤,呼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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