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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时明月之夜未央 第六十章 神女有梦

作者:月明碧琉璃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0-07-02 13:20:57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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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王仪真是,什么事情非要约在这个鬼地方,阴森森的,直叫人寒碜。”刘陵在长乐宫中一圈一圈地踱步,虽然尚有两三个宫婢不时掸尘清洁,但刘陵望着供奉在正殿的王太后灵位心中依旧寒飕飕的,没来由的瘆的慌。

    “你们不用跟着,让朕一个人静静。”说话声自殿外传来,刘陵不觉一愣,正思忖间只见刘彻一人迈着方步走来,刘陵忙收敛神色,俯身见礼道:“臣女见过陛下。”

    刘彻显然一愣,见是刘陵微微一颔首,意外道:“你也在这里?”

    刘陵垂首道:“回陛下,臣女思念太后,平日里常来拜祭,不知陛下驾到,还请陛下恕罪!”

    刘彻微微颔首,道:“平身吧,难得你有这份心,朕褒扬还来不及,何来恕罪?朕也是思念太后,经过长乐宫便进来看看。”

    刘陵犹豫片刻,道:“臣女不打扰陛下清思,臣女告退。”

    刘彻罢了罢手,道:“不妨事,你留下来陪朕说说话。朕素日只知忙于军国大事,陪母后的时间尚且不及你多,如今朕后悔也来不及了,朕想听你说说母后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刘陵闻言心中一动,徐徐言道:“记得元光二年盛暑,陛下遣人送来寒瓜,太后邀臣女一道品尝,且夸赞陛下孝道,凡事皆以她为先,臣女至今都记得太后当年的满脸笑容。”

    刘彻微微点头,眼眶不觉红了大半,“朕无暇陪伴母后,即便送个寒瓜母后都如此高兴,朕当真汗颜。”

    刘陵好声安慰道:“陛下切勿自责,陛下乃一国之君,天下大事皆系于一身,太后明白也更懂得陛下的不易。”

    “是啊,母后体贴朕入微,循例朕当每日来长乐宫晨昏定省,然母后总说朕国事繁重,不用日日前来,只要朕一切安好,她就放心了。”

    刘彻言及往事不免动容,刘陵望着他不觉心中柔软似三月春风,眼中尽然含着温煦的关切之情,“太后得陛下如此孝顺亦能含笑九泉了,陛下当保重龙体,切勿伤心伤身。”

    刘彻微微颔首,默然不语,刘陵亦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也只能默然,两人寂静里相对,听着窗外树梢的蝉时而鸣叫,时而静悄。良久刘彻蓄了一抹温和的笑容,道:“再过几日便是太后生忌了,你也过来吧。”

    刘陵眼中一热,忙俯身道:“多谢陛下!”

    “朕出来久了,也该回去了,你自便吧。”

    刘陵忙俯低了身子,恭敬言道:“臣女恭送陛下!”

    待刘彻离去,刘陵含了满脸的得意之色出了长乐宫,正思忖着要不要去和欢殿找王仪,未料心思刚动,假山边就窜出一个人影来,向刘陵俯身道:“奴婢见过翁主。”

    刘陵定睛一看,来人是王仪身边的宫婢行香,便嗔怪道:“王夫人约我在长乐宫相见,为何迟迟不见人影?”

    行香忙恭声应道:“夫人适才来过长乐宫,未料远远便见陛下仪仗守在殿外,为避嫌隙夫人便返回和欢殿,留奴婢在此恭候翁主。”

    刘陵微微点头,扬眉问道:“夫人可留下口信?”

    “嗯。”行香点头道,“夫人让奴婢转告翁主,再过几日便是太后生忌,请翁主早作准备。”

    刘陵笑得颇为自得:“此事本翁主早就知道了,你转告夫人,还是多谢她提醒。”

    “诺!”行香福了一福道,“奴婢先告退了。”

    夕阳下阳光卷起碎金似的微尘,刘陵微微眯起了眼睛,望着那金暖的光线,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

    转眼便是王太后的生忌,长乐宫中一早便被布置的妥妥当当。正殿中央供奉着王太后的灵位,长明烛轻吐火焰,香炉内香火正盛,案上摆了几式点心和瓜果,案几下则堆满了金纸金箔。天宁寺的高僧沿灵位两侧席地打坐,口吐梵音,殿内一片肃穆祥和。

    辰时左右,刘彻的御辇便出了未央宫,穿过东阙便是长乐宫,宫人一早便在殿外候着,远远见天子仪仗前来,众人皆屈膝行礼,山呼陛下。

    刘彻外面着了黑色绛纱袍,内着白纱中衣白曲领,面色端然宛若沉水。卫子夫着了深色曲裾袍,里着白纱中衣白曲领,随刘彻身侧,眉目恬静,端然不语。太常令早已躬身一侧,等帝后入长乐宫,蓦然只闻一个女子声音中夹着薄薄的哀戚,“臣女刘陵见过陛下,见过皇后!”

    卫子夫不由一愣,定睛一看,眼前女子分明是淮南王刘安之女刘陵,只见她着了一身素白曲裾,乌发中斜插一支木笄,正低眉俯首向自己行礼。

    卫子夫心下诧异,长乐宫祭拜仅止于宫中女眷与平阳公主,其余皇亲家眷、外戚与百官皆被安排在百寿堂行礼,刘陵身为藩王之女如何能僭越身份,入长乐宫行礼呢?心中犹自疑惑,却闻刘彻道:“平身吧!”只见刘陵浅浅起身,向着卫子夫身后的平阳公主与王仪行礼道:“淮南翁主刘陵见过平阳公主!见过王夫人!”

    平阳公主与王仪即便神色诧异,旋即也掩了下去,各自微微颔首以作回礼。

    殿内木罄声传来,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太常令恭声对刘彻道:“陛下,时辰已到,请随微臣入殿!”言罢,躬身在侧引路。

    刘彻微微点头,卫子夫见他神色一如往常,便也敛起心思随刘彻一道入殿,其余众人紧随其后鱼贯而入。未等踏入正殿,便有天宁寺主持携了小沙弥在殿外等候,见刘彻前来,主持忙躬了身行礼,命小沙弥将手中一钵清水呈上,恭敬言道:“陛下,此水已为开光水,请陛下与皇后净手,随贫僧入殿上香。”

    卫子夫低首施礼,随着刘彻一道净了手,方才踏入长乐宫正殿。殿内一早便有宫人备好点燃的香烛,主持递与帝后上香,自己则退后几步,双手合十,口吐梵音。

    帝后手持燃香三叩首,便听太祝令朗朗祭文传来——“嗟呼,孝景皇后之灵前!天之生人兮,厥赋维同。太后之德兮,钟郝流芳。”

    听及祭文,念及往日,刘彻不觉悲从中来,面色哀戚。卫子夫心中虽然悲痛,但见刘彻如此,不免伸出手来扶住刘彻,以作慰藉。

    “岂期大数,遽梦黄梁。幽冥永隔,实为可伤。爰具牲醴,奠祭于堂。仰祈灵贶,是格是尝。伏维尚飨!”长长一篇祭文,太祝令读的抑扬顿挫,声情并茂,祭文读过,天宁寺众僧便齐齐作法,一时间殿内梵声绕耳不绝。余下便是众人循着位份为王太后上香,待刘陵上香已是末位,只见她手持香烛伏地三叩首,起身时已是泪流满面,哀不自持。

    一众宫婢早在案几边备下铁盆,焚起金纸金箔,刘陵犹自一副梨花带雨,行至刘彻跟前,深深一俯身,哀戚言道:“陛下,臣女得太后多年疼爱无以为报,如今太后仙游,臣女为太后手抄《华严经》百篇以表哀思,望太后早登极乐,请陛下恩准臣女将此焚与太后。”

    刘彻闻言不禁动容,感叹道:“难得你对太后如此心意,准!”

    刘陵谢过恩,屈膝跪于铁盆前,将手中百篇手抄佛经缓缓投入盆中,面色悲戚,哀不能持。只见刘彻对随身近侍耳语几句,随即便有宫婢走上前去为刘陵递上素帕,刘陵见状不禁微微一愣,随即便感激涕零伏地谢恩后,方才接了帕子拭泪。

    卫子夫立于一侧目睹这一切,似有所悟,心中不觉怅然若失,一抬眸正遇上平阳公主望向自己,双眸相对,似有疑惑,似有关心,卫子夫朝着平阳微微一笑,掩下所有心思。

    ----

    太后生忌过后不久,天气一日凉过一日,树梢头的黄叶瑟瑟掉落随风而逐,更透出深秋的几分寒凉。椒房殿的窗牖上不时有风裹挟着沙尘掠过,殿外树叶随着风声沙沙作响,宫人们早褪下了轻薄的夏裳换上秋装,一如往日在殿内安静而勤劳的忙碌着。

    “那日在长乐宫,陛下对刘陵如此照拂,皇后怎么看?”平阳公主轻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问道。

    卫子夫含笑道:“公主何以有此一问?”

    平阳公主放下茶盏,道:“那日我在长乐宫外初见刘陵便觉讶异,按说藩王之女只能在百寿堂行礼,而她却得以在长乐宫祭拜,此其一。入殿行礼,她又得陛下格外关照,恩宠异于他人,此其二。难道皇后不觉得奇怪吗?”

    卫子夫微微颔首,道:“许是刘陵往日颇得太后欢喜,如今种种乃是陛下恩德吧。”

    平阳公主摇了摇头,徐徐道:“并不尽然,依那日情形看来刘陵与陛下关系匪浅,恐怕不久后宫又将新添妃嫔了。”

    见卫子夫默然不语,平阳公主试探问道:“难道皇后此前并不知情?”

    卫子夫尴尬的笑了笑:“我也是那日方才知晓。”

    平阳公主轻轻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难怪那日我见你神色有异,如此说来,这刘陵倒是有几分手段。”

    卫子夫心中怅然若失,只是这份失落又如何说的出口呢,当下只能轻轻颔首。

    平阳公主见状喟叹道:“皇后贤德,此话我本不该说,皇后常随君侧竟不知她与陛下早有往来,日后对此人你更要多加提防才是。”

    卫子夫点点头,含了温婉的笑容,道:“谢谢公主提点,妾身记下了。”

    窗外风声瑟瑟吹动枝影委地,卫子夫心中亦是杂乱如斯。她的夫君贵为当朝天子,她早料到他身边女子势必多如过江之鲫,而她身为他的皇后,应大度兼容,更应为王朝国祚着想,绵延皇嗣。但是为何每次当他有了新人,自己总有说不出的惆怅与惘然呢?卫子夫心底不由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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