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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一枝草木美人 第一百四十回 玉木落陌上相拾

作者:以俟 分类:异界 更新时间:2020-06-06 09:59:01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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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

    那男子,决然一转身,背着手,金尊玉贵,趾高气扬,踱进屋里去了,再不理会‘花匠’离与。

    离与捡起地上的荼蘼枝,亦不能确定,这枝瘦弱伶仃、被人嫌弃的草木之枝,被送到的地方,是不是她父亲的居所,又能不能因为近了同族,而修出哪怕一缕幽魂。

    他不知道,其实他过去结在心中的芷兮的魂魄,就凝在他上世曾经归还给她的的那半颗离心之中。正是这缕魂魄,让她变蜉蝣而未死,让她即便是放弃了未若予她的投胎往生之权,也依然能够,留一叶‘初心’,在她如今的草木身中。

    他虽不知,敢巧折下的这枝草木,却正是这颗‘初心’所携的魂魄寓居之处。想必,不周山虞脉下,离与凝眸审度、为荼蘼挑选这‘移蘼之枝’聊慰思女之情时,定是与她心有灵犀的吧,否则,那荼蘼多少草木枝杈,怎么偏偏,他就单单折下了这一枝呢?

    话不絮繁,且说离与拾起这枝草木枝,请问那玲女:“可否容在下,不情之请,着我依你家少主之言,去那‘闲居’,将它孤植了去?”

    “你但去吧,无妨,那里,本便是下仆之所,”玲女道:“我正好有事去那里交代,送你到那里,你种完了,就走吧。”这玲女,好没有心机,倘若离与不是正道之徒,她这样轻易让人,走门入院,还亲自引路,岂不是自招家贼么?想来,这穷人家的女儿,都过于心思单纯质朴。

    离与称谢再三,他素来是‘不因人低而看低人,又不因人高而高看人’的,遇卑则更卑,逢善则愈善。离与到了那闲居,顺手拿了支在墙边的耒,松了土,将那荼蘼,孤植了。抬眼望去,天上一片云海诡谲,流走如沙,已是日暮了。

    他举目四望,但见闲居东边院墙的正中,又有一道月门,上书:东府。当真是,机关隐蔽。但是离与不作多想,只自语:“青丘的事务,我一日不在,该堆成了山。”说着,摇身,已腾云走了,回去处理六界奏务去了。

    他方去了,那方才孤植于闲居土壤中的草木之枝,竟兀自往空中,轻摇枝蔓,娉娉婷婷、袅袅娜娜,幻化出一个绝色女子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她娇娆飞步,在错落的院落间踟蹰徘徊,姿态犹若,弱柳扶风,一片软媚,轻声低语:“可怜那花匠,去了哪里了?我正要谢他,他一眨眼的功夫,竟却蒸发了去么?”

    彼此擦肩,只一瞬间,便错过了,岂不是可惜么。

    方寻寻觅觅间,但闻丝竹之音,犹如天籁。

    “鼓琴瑟兮,好合;逐离与兮,离离”,风声赋声相和,甚是清雅脱俗。

    芷兮踏歌逐音,直飘过闲居的低矮的东墙,到了那隐秘的东府之中。见一株凤凰木下,竹椅之上,坐一公子,抚琴而赋,想来正是丝竹弄音之人。

    芷兮但见他,似曾相识,又不相识:长眉若柳,发如黑玉,身穿水墨衣,腰佩翡翠玦,不经意间流落一身高贵清华。

    恰如凤凰木潜处密境、初入青囊问医、坐等芷兮归来的木落!

    芷兮落下地来,细细端详眼前的如玉少年,完全不懂避讳的懵懂少女之状,似被他那天籁之音,震慑迷惑住了。

    木落低头抚琴,也不曾注意到,这十几年无人问津的所谓‘东府’,有一位如花少女,轻轻来过。

    芷兮听着听着,入了迷,神志和体力,都已到了她的极限,她本便弱中不足,被折下来后,又失了土护,经历一番长途跋涉,又有骄阳烤炙、更是加上少主辣手摧花,此刻,已经不支,慢慢,萎萎缩缩,现了原形,就铺倒在木落琴前不远处的阡陌之上。

    又过了许久许久,木落或是坐得累了,站起身来,于树下低头踱步,松活筋骨,不经意,脚抬起,差点踩到那荼蘼枝上。

    “脚下留情啊,”那草木枝,有气无力、气息奄奄,细声哀求:“一脚落地,我便没命了。”

    “谁在说话?”木落惊声,抬起的脚尖,退后一步,才落了步,四望寻找来源,却不得。

    再一俯头,看到地上一枝荼蘼,甚感稀奇,捡起来,托在手心,自言自语:“满府的荼蘼,竟也有长脚的,还能跑到我这冷宫来。怪哉,怪哉。”

    说话间,玲女,提了盛饭的木桶,踏进东府月门来了,远远地说:“墨玉少爷,开饭了。”

    “玲女,你看,这不知是哪个小仆,跑我这来,还顺脚捎了一截荼蘼枝来么?”现在是墨玉的木落,笑着拿着那草木枝,问玲女。

    “能到处乱跑的小仆,如今都长大了,稳重了,前院的事儿,尚忙得脚不沾地,那里顾得,还来你这里混闹的。”玲女边答复他的话,边将木桶放到院中一个石桌上,将饭盛到碗里,教木落过去吃。

    木落便很听话地,坐到石凳上,将那草木枝,随手搁到石桌一角上,拿起筷子,又笑着对玲女说:“玲女,你坐。”

    “站着等着就好了,前院站惯了,坐下反而不自在。”玲女笑笑,即便是没有人来光顾的东府,只有她一个侍奉的,她也从不越矩,每每木落让她坐下,她都很礼貌地拒绝,然后站着,直等到木落用完餐,她再将碗筷残羹等,都放到木桶里,复提走了。她其实不是不想坐,只是,她觉得,墨玉少爷虽人随和,但是也是主子,别人不拿他当回事,她不能因为别人的冷待,而慢待了他。

    百无聊赖地,她望着木落吃饭,便瞟到了那桌角的草木枝,不禁讶异道:“这草木枝,我知道是那个了。”

    “恩?”木落放下碗筷,听她说话。

    “今日来了个花匠,说是家主教他来送花的,我看那气度,却有些华贵,”玲女道:“便领他去见家主,偏巧,家主不在,是少主接待的他,也只啐了几句不很正经的话,便打发了,临走,还将这枝草木,摔了一地,故而,我记得清楚。我看这花,也弱得紧,不似好胚子,定活不久。可是那花匠,也是怪,非要将它,孤植于闲居里,我告诉他闲居都是下人,他还说‘什么下人不下人’,越是卑微,越是容易善良,不至于慢待了一枝草木,任她死了。所以,他亲自来栽了。”

    “听你说的,倒是有趣。”木落听得,饶有兴趣:“那后来呢?”

    “后来,我忙着,也没有看到他何时走的,”玲女说,“不曾想,他也只是说说,可能并没有真要孤植它于闲居,反错跑到你这东府来,将它遗落了。”

    “哦,”木落拿起那草木枝,蓦然说道:“倒是个可怜的草木。我既拾了你,就将你栽到我这院中吧。”

    正是:陌上相拾,万里归来颜愈少。

    曾经,密境中,芷兮于娲皇宫转世,在青山石径上,捡拾滇儿打落的凤凰木落花,结下那木落想解也解不开的木拾前缘;今夕,木落陌上相拾,拾起芷兮这被打落‘遗弃’的草木枝,不知,算了什么。

    土植六日,芷兮于半梦半醒之间,以草木之身,望着东府别院与闲居间的人间烟火:闲居,实不符名,是整个墨府里最忙碌的角落,每日里有喧闹、有打骂、有啼笑。如果说住在东府别院的墨玉有些许不食人间烟火,那么这一墙之隔的“闲居”,便生生多了许多世俗之气。

    那她一眼便能望尽的、朴实的、简陋的,闲居,召起了芷兮,潜意识里许许多多又朦朦胧胧的童年的记忆,那是荆女在月婳赵家童年时生活的院子的样子。花竹下的追逐、扫帚下的玩笑,踏雪、扫梅......她与玲女,与婆婆,在这庭院里走过的风霜雨雪,似乎,都在她慢慢充盈的元气里,活泛了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你在某个地方遇到的人,定义了那个地方,对你的意义。

    芷兮在月婳,遇到过跋扈如如意,遇到过善良如玲女,也遇到过两面三刀如赵老太太,可是,那些,都如风似烟,在似水流年里,成了背景的底色,灰蒙蒙一片。她的记忆里,没有过这个东府,这个超逸洒脱的墨玉少爷(木落)。

    木落每日,会来给她浇水,偶尔用指尖,抚摸一下,晨曦滴在她叶尖的露水。

    第七日上,木落再来时,手甫一触碰她的叶子,芷兮,便,又化作了女子的模样,笑靥如荼蘼,一笑倾城,再笑倾国,无论哪一种笑,都足以让木落,痴醉神迷。

    只是,被火烧灭了前世情缘的凤凰木木落,那里也还有一丝半毫有关芷兮的记忆。他对芷兮,一颦一笑,一眼而定千年,这样的一见钟情,也是他逃不脱的命数么?

    “你?”他甚至,都不怕她是妖。不问,她从哪里来。凡人的木落,改了名字叫‘墨玉’的木落,三生三世,对芷兮,都没有生出免疫力。

    “我日日,听你抚琴作诗,望你扶竹踏花,”芷兮道:“当真过得,是神仙般,逍遥自在的日子。”

    于木落来说,自己逍遥不逍遥,他并不在意,他只知道,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他自然地,眉眼上扬,若柳的眉眼,笑得成了一条好看的弧度。那般真诚。

    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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