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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啊！”
两军相交。
卢象升手起刀落，一刀劈死一个冲过来的小兵，另一个小兵见后发慌，一箭射偏，射在了他的头盔上。
卢象升没感觉到疼痛，也不见流血，索性懒得拔下来，有那功夫，不如多杀个建虏。
于是，那箭就一直插在他的头盔上，颤巍巍的白色羽尾朝天，尤其在大军之中，格外显眼。
他的这个样子看起来相当恐怖，其实这支箭只是扎进了他的头发，但对面的清兵并不知道实情，遇见他如见鬼神，惊慌失措。
卢象升连连挥砍，将几个逃跑的小兵尽皆斩于马下。
“卢阎王来了。”
“卢阎王来收人头了！”
一些知道卢象升威名的清兵呜哩哇啦的喊叫了起来。
惊恐开始在军中蔓延。
巴尔泰怒杀这些制造恐慌的士兵，但恐慌一旦形成，一时半会很难去除士兵心中产生的恐惧。
卢象升见清兵便要败退，大喝道：“今日便尽数消灭这股奴贼，将士们，杀贼报国的时候了，随本督杀啊！”
他巨大的呼啸声，似乎压过了呼啸的寒风，又是一片喊杀声响起，他身后的几千骑兵，都跟随在他的身后，滚滚往前冲去。
话云：卢象升，一人之猛，杀退三千清兵。
……
终于天地间一片安静，余下一大半的清军骑兵不再奔上去，而是快马向远处奔去。
阿巴泰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了。
镶蓝旗的荣誉，被他葬送了。
与旗内其余军士一样，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垂头丧气，曾经的飞扬跋扈，早已经消失不见，转而是一种低度压抑的沉默。
阿巴泰黯然地策马奔驰，从这一刻起，大清国镶蓝旗的勇士们，遇到这股明军后，恐怕再无丝毫正面对决的心思。
好在该部明军有笨重的火炮拖后腿，自己旗中尽多骑军，以后正面攻击不行，利用骑兵的快速优势突袭骚扰还是可以的。
这一次，阿巴泰集合了一部分优势兵力，其中约一千人是披甲兵，但还是伤亡了二百三十人。
听见卢阎王的名号，众清兵早无丝毫战心，如此混战，结果不用说，很快镶蓝旗大阵那边传来鸣金收兵的声音，众清军如潮水般的退了回去。
在大阵的前面，阿巴泰看着垂头丧气退回来的军士，看着士兵们那种垂头丧气的样子，看着伤亡数目，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十分愤怒，却只能喃喃的道：“嘎达说得没错，杨乐的确善于用兵，这次是我太轻敌了！”
整个大阵前，一样的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气氛在蔓延。
阿巴泰看着勇士们的情绪实在太低落了，他必须重新鼓舞士气，否则，这支军的胜利之心就真的败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失败情绪抛弃，朗声道：“儿郎们，不要垂头丧气，失败并不可怕，可怕是你们不能总结经验教训，我们镶蓝旗的勇士，没有什么能够打败我们，你们相信我，我会带领大家踏上胜利的征途！”
旗主的一番话，好多士兵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军心渐渐稳定下来，阿巴泰随后立即下令撤兵。
……
卢象升和杨乐回到阵内，士兵们发出一阵欢呼声。
杨乐摆手让士兵们安静下来，“兄弟们，这一仗打得不错，等回去后，我论功行赏。只是现在，大家不可松懈，清军这次出动了八万精锐之师，我命令，立即启程，在天黑之前，到达鸡泽县！”
战士们纷纷收拾行装，开始拔营启程。
等快要天黑的时候，大军终于到了鸡泽县城下。
此时，县城中驻扎的正是祖大宽率领的四千关宁铁骑。
杨乐走到高起潜身前，“高公公，请让祖大人打开城门吧。”
高起潜冷冷地看了杨乐一眼，竟然扭过头去。这一路，他一直被绑着，吃了不少苦头。
“怎么？高公公还挺硬气。”杨乐眼睛一寒，大军走了半天，又打了一仗，晚上没有个好好休整的地方怎么办？
高起潜恶狠狠地说道：“杨乐，你别狂，你看看远处，你已经被清军包围了，进不了城，死路一条！”
杨乐冷冷向四边看去，自己军士早已经整齐列阵，火铳兵在后，重甲兵在前，个个甲胄齐全，身材粗壮，斗志昂扬。
此时，前方烟尘滚滚，接着，大地颤动，象是有几万个马蹄重重踩踏地面，让整个大地都抖动起来。
几乎同时，地平线上出现了铺天盖地的红色镶白旗号，若隐若现的，还出现了一杆巨大的织金龙纛。
他们腾起好大的烟尘，如海洋一般飘舞的红白旗帜下面，尽是身穿红色镶白盔甲的清兵骑士，看那无边无沿的架势，人马定在万人之上。
虽然清军骑兵的威势让杨乐诧异，不过士兵们还是个个站得笔直，神情沉着冷静。
清军的哨探应该察明了他们的走向，所以，巴尔泰汇合其他兵力后，合围了过来。
不过，他们似乎已经被打怕了，在离杨乐阵前不到两里处，清军渐渐放缓了他们的马步，杨乐的脸上露出笑容。
他无比轻蔑地高声道：“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他们也怕死啊？”
他的声音远远传扬，四面的将士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立刻引起一片大笑声。
杨乐知道对面清军不可能立时进攻，他高声道：“传令将士，就地坐下休息。喝点水，吃点干粮，积攒好力气，好好准备杀贼！”
在杨乐命令下，全军就地坐下休息，营部火兵将水馕内的冷水倒入锅内，急速架起铁锅烧起热水来。
很快全军便每人喝着热呼呼的开水，就着干粮饼子、腌制马肉吃起饭来。
高起潜见杨乐这是要和清军死战到底的状态，完全违背了皇上暗中主和的宗旨。
“杨乐，你……你……”高起潜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杨乐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大明将士不是打不过，只是让你们这些人在后面弄得想打都打不赢了！”
“哼，咱家就爱这样……你能拿我怎么着？全朝上下，你仔细瞅瞅，哪一个不是像我这样的？”
“杨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杨乐刷的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把金色的短火铳，用力顶在了高起潜的额头上。
“哈哈哈……杨乐，你真的敢杀我吗？就算你这次立了大功，皇上也绝不会原谅你的背叛，我会煽风点火，让你不得好死！”
杨乐的眼睛逐渐迷了起来：“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吗？”
“那你来啊！开火啊！”
高起潜高高的扬起了自己的头颅。他笃定，有皇上在背后给他撑腰，没人敢杀他。只有他杀别人的份，等着吧，杨乐，等咱家回到京城，就是你的死期！
“砰”！
这一声枪响很突兀。
高起潜瞪大了眼睛，在他临死之前，脸上都在张狂的笑着。
看见高起潜额头上的大洞，卢象升惊愕住了，王朴和其他的将领也都愣住了。
他们根本不相信杨乐会开枪，然而，他们都错了。
杨乐来之前，就压根没想着放过这种睚眦必报的小人。
祖大宽在城楼上自然也看见了，先前高起潜出城的时候，就曾得了命令，没有公公的令牌，不准给卢象升开城门，也不准给他们放粮。
现在，高起潜却死了，是被国公爷杀死了！
杨乐看着城楼上的祖大宽，笑道：“祖将军，请打开城门吧！”
祖大宽正犹豫的时候，在夜色中，一小队骑兵不知道从那条小路穿插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孙承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