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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噩梦
夜雨淅淅沥沥，夜风稀稀疏疏。
房间里，清油灯忽明忽灭，轻轻摇曳着。
睡在外间的袭人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在痛苦地呻吟着，等她微微振作点精神去仔细听时却又无声无息了。
自己在做梦。
袭人遂不在意地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西门卿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仅仅淋了一场小雨，吹了小半天的料峭春风，到了半夜里居然就感冒发烧了。而且烧得十分厉害。
噩梦一个接一个的。
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穿越而来的那个噩梦中：
“快追上了，大家再快点，看他往哪儿逃！”
“打死他！打死他！”
“生吞活剥了他！”
……
一大群疯狂的人面目狰狞地叫嚣着，手里抓着砖头、棍棒和砍刀，紧紧咬在他身后不放。
不用回头，就能知道这些莫名其妙追打自己的人脸上或兴奋或憎恶或激动或冷漠的表情是何等的可恶恐怖可怕。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惹上这个天大的麻烦的，也记不清楚自己已经慌乱地穿过了多少条熟悉或陌生的大街小巷，可是始终无法摆脱这令人有些绝望的追杀。
平日里繁华得摩肩接踵的街道上冷冷清清，诡异地看不见一个人影，甚至那些贴着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铺也关闭着，冰冷的铁卷闸门上贴着的新春对联、门神都还鲜艳夺目，没有一丝的风化褪色模样。只是街道上一片狼藉凌乱，随手丢弃的垃圾袋、饮料瓶、烟纸盒、还有酒鬼们留下的一滩滩呕吐物……
前方的街道上空无人踪，说不上算不算好事，至少方便了自己的逃窜，没有什么障碍阻拦。同样也无法让他隐匿入茫茫人海中逃之夭夭，只能这么目标明显地被人一直追杀着。
这种感觉不好，真的很不好。
可是，别无选择，只能奋力地向前奔跑着，奔跑着……
终于，前面一家店铺的卷帘门敞开着，西门卿心里泛出一些希望来。
那是一家杂货铺，里面的老板他也熟识，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勇猛汉子，肌肉发达，平日里无人敢撩拨一二。
只要他肯看在过往的情分上，稍稍伸手援助一下，自己就可以摆脱这天大的困境。
当然，如果他不肯帮忙也没有关系。
他请清楚地知道杂货铺是一条窄窄的通道，连着另一条胡同。仅仅可容两三人并排而行，无论老板在不在，只要自己穿过杂货铺，就可以摆脱掉至少一半以上的追兵。
老板果然不在，他好像早已经提前预知了这个结果，并没有一丝的失望或者别的不愉快情绪，只是迅速地钻了进去，三步并作两步又窜到了另一条胡同里……
……
然后他开始爬楼梯。
这是一栋很高很高的楼，楼梯很陡峭，而且有些诡异一直向上延伸着，仿佛这幢楼就这么一层，一直通向楼顶。楼道两旁没有窗户，楼梯道上的光线不是很好，能看到的范围并不是很广，上面黑乎乎的，看不到顶。
情形很不美妙，然而也来不及后悔了——因为下面有很多的人锲而不舍地向上爬着，只是他们和自己一样气喘吁吁地，已经没有多少人有力气叫嚷了，只是这么闷着头向他追过来。
西门卿能理解这种就在眼前却久久不能抓住的郁闷和怒火，更加恐惧，也暗暗告诫自己不要束手就擒——人们的怒气被长久的追逐积攒了起来，已经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能接受并宽宏大量地原谅一个弱者的投降认输。
可是，脚步越来越沉重，感觉两腿灌满了铅一般，沉重无比，每一次抬腿都异常的吃力费劲。
好在，楼梯再高，只要不停止，终有爬完的一刻。终于爬完了这些楼梯，登上了楼顶，视线一片开阔，高处的风猎猎地响着。
他一阵轻松，只是没有来得及欢呼庆幸，就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了——这栋楼最高，孤零零地矗立在天空中，四周并不相近连接的楼房。
那些追杀者也陆续地爬了上来，看到他身处绝境，一个个反而不着急了，只是戏谑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有种你继续跑啊，看你往哪里逃！
这时人群分开，从中走出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少年身材单薄到无以复加地地步，似乎一口气就能把他给吹飞一般。
这个少年一出来，所有的人顿时都禁了声。
少年的眼神空洞，盯着他用毫无生气地声音道：“小子，还本少爷的命来！”
“还命？还什么命？”西门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抢了本少爷的命！你不是西门卿，我才是真正的西门卿。你抢了本少爷的命，快快还给本少爷。不然，本少爷让人拔了你的皮，抽了你的劲，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我不是西门卿？我是谁？
西门卿迷糊起来。他似乎回想到自己貌似是穿越了。
头疼，头疼欲裂。
眼看着那个陌生的少年渐渐威逼过来，后面的人群也渐渐逼近。西门卿内心的恐惧反而渐渐淡化起来，只是脑袋疼得厉害，感觉有虫子在大口大口地吞噬着自己的脑子……
在那个少年伸出的细弱的惨白的收快要触及到西门卿时，西门卿嘴角向上一弯，同时身体向楼外一仰，整个人就平躺着凌空而下。
在那一瞬间，西门卿还能看到那个少年伸出手来徒劳无功的一抓。还有他身后那些群人大吃一惊的模样和惊呼声。貌似没有人能想到他居然敢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
身体一直在下沉着，风在耳朵旁呼呼地响着……
这楼好像特别特别的高，西门卿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可是还没有砸到地面，身体还在没有一丝保障的下坠着……
恐惧感，紧紧地抓着他心……
“救命啊！”他竭力地叫喊着，四肢在空中乱抓乱舞着，想要抓住什么，然而，什么也抓不到。依然在快速地下坠着……
……
噩梦一个接着一个，无休无止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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