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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谷园，两条河水的交叉处，一旁的石家祠堂。
整个园子或大气磅礴，或精雕细刻，唯有此处，只有黑白相间的单调，透着一份庄严凝重。
祠堂内，石凡正对着祖宗牌位，坐在竹席之上，双手端着几卷厚重的木简，吃力的读着上面的内容。不知不觉间，略微有些犯困，脑袋不自觉歪到一边。
来晋代四年多，不当傻子几个月了，石凡在读书方面还是不太顺畅。他作为习惯互联网快节奏的人，喜欢看言简意赅不费脑的段子，读书时很难做到宁心静气。
有句话他读了好几遍，还是记不清楚：
委积不多则士不行，赏禄不厚则民不劝，武士不选则众不强，器用不便则力无壮，刑罚不中则众不畏……
他旁边的老师潘岳皱着眉头，说道：“凡儿，若是心浮气躁，不妨休息片刻。读书贵于精，不可勉强。”
石凡挠头：“叔父，这句话大有问题。”
哦？连经典的《尉缭子》都有疑问？潘岳等着他继续说。
“叔父你想啊，如果兵精粮足，又赏罚分明，自然是战无不胜，还要谋臣猛将何用？”
潘岳笑道：“个人之于战局，本就功用微小，所谓一代英豪无力回天是也。若将领得当，兵自精、粮自足，赏罚更胜于庸碌之辈。”
“叔父，你是说一切相对而言，没有必胜，没有必败，天时地利人和交集在一起，方得战局之成败？”
潘岳点头，孺子可教，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石凡感叹一声，读书真难，读古书更难。
他向后一倒，躺在席子上，双手交叉在脑后，撑着脑袋观瞧，正看到墙上祖宗的画像。画像上，虽是将军模样，却见清奇俊秀，明眸锆齿，胡须飘飘，整个人显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石凡很有兴趣，问潘岳：“叔父，人称我祖父娇无双，他当年是否也像你这般姿色非凡。”
石凡的祖父石苞是大晋开国八公之一，死去不到二十年。潘岳和石崇交情匪浅，从太学时两家多有走动，他自然是见过石苞。
“丈夫当以才示人，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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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不足挂齿。不过，要说你祖父，他可是智勇双全、敢作敢当的铮铮铁汉。”
石凡对祖父的事情了解一些，他是渤海石家兴盛的第一人，当年有名的寒门名士。他真正被重视源于一次卖铁，被司马懿遇到后交谈甚欢，因此走入仕途。后来，他从尚书郎做起，历任典农中郎将、东莱太守、琅琊太守，后任徐州刺史，直至镇东将军，与东吴作战多年，数次据敌于国门之外，后参与平定诸葛诞叛乱，可谓戎马一生、战功卓著。后来，他年老后回朝廷做司徒，大晋开国后任大司马，封乐陵郡公，加侍中，属于朝中最得势的几位重臣之一。
不过，石苞最让你津津乐道的，还是他“娇无双”的称呼，作为一个可以消费男色的时代，身穿盔甲的石苞是很多大晋少妇的偶像。直到后来，绝世美男子潘安的出现才盖过他的风头。
石凡说：“人有七情六欲，好色乃天然本性，男女皆是如此。”
潘岳问：“那你呢？”
石凡老实作答：“不瞒叔父，那日见到的异域女子，至今萦绕心头，久久不能相忘，我要想办法夺回来才是。”
潘岳很郁闷，幸亏女儿没嫁给他。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合情合理，在大户人家，谁不是妻妾成群，尤其这孩子的老爹石崇，姬妾数百人之多，穿着刺绣精美无双的锦缎，身上装饰璀璨夺目的珍珠、美玉、宝石。据坊间传言，石崇每日选择姬妾侍寝时，听她们走路时玉佩撞击声音，动静小的便可以如愿。再说石凡的祖父石苞，那也是好色出了名，因此还被宣皇帝司马懿责备过。
潘岳没空管他抢女人的事，石凡只好主动提起：“叔父，午后放侄儿些许假，我与堂弟石超去趟隔壁王恺家，探个虚实，还望叔父成全。”
因石凡被关祠堂，被老爹禁止外出与迎客，潘安才连续过来几天，为他解疑答惑，没想到这个学生提出如此请求。
潘岳疑问道：“叔父倒是没什么，你被季伦明令关在此处，擅自离开恐怕不妥。”
石凡：“叔父莫要担心，家父责罚只是作个样子，他并不恼我。”
潘岳疑问：“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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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凡：“关押王弥本就是家父的主意，移到铜驼街也是接家父指令，侄儿只是奉命行事。”
潘岳惊诧道：“王弥的事情，季伦都知道？”
石凡：“当然，若是按我的主意，斩草务必除根，像王弥这样的人，杀一百次并不为过。毕竟他是有名的江湖游侠，功夫高到你难以控制，行踪又神出鬼没，若是害人恐防不胜防。无奈家父偏要留他性命，铜驼街地牢的事情，不过是家父安排好的一出戏。”
潘岳了解了大概，他也在疑惑，石崇为何要留下王弥这个祸根？
石凡猜道：“那日在地牢，家父在王弥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他便显得服服帖帖。”
潘岳问：“什么字？”
石凡：“应该是个人名，或者是王弥惧怕的，或者是他关心的。总之，那个人似乎是父亲重要的筹码，而王弥对于家父，似乎还非常有用处。”
潘岳想了一会，叹道：“季伦思虑深远，不可用常理推断，日后自会有答案。”
石凡笑道：“既如此，叔父，侄儿要走上一遭，还需叔父成全。”
潘岳无奈答应，放他私自赴宴，要替他撒谎，还得出借一样东西，王恺家宴会的请柬。毕竟，王恺是不会邀请石崇的，即便发了请柬，石崇也会亲手扔进火炉的，他们俩几乎水火不容。
石凡换了戎装，窄袖紧身的衣服，脚踏鹿皮做的长靴，腰挎一柄长剑，乃是大名鼎鼎的湛卢剑，怀中是新得的七星宝刀，他并未还给王弥，将来也不打算归还。
石超在门口探头探脑，他已等待多时，显得有些焦急。
这位堂弟皮肤黝黑，个头很高，看起来比刘琨还要猛上一两分。和石凡类似，他平日不喜读书，专爱骑马射箭，有着一膀子使不完的力气。
石凡压低声音问：“事情准备好了吗？”
石超嗓门大，虽然极力控制声调，还是被门内的潘岳轻易听到：“兄长放心！少先队员已经集结待命，内应也安排好了，若不能智取，强夺不在话下！”
石凡回头看了看潘岳的动静，招呼石超，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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