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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浮生记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一叶渡江 天高地远

作者:张十三画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17-03-01 14:12:15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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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峰镇毗邻巫水,距离星罗湖约六十里的路程,太一教不用一日即可抵达苏家。无相鬼依仗千变万化术,遁入人群就犹如一滴水掉入大海,再趁苏家子弟混乱之际逃脱,可谓轻而易举,因此苏家也没有追赶阻拦的意思。

    无相鬼易容走脱,喻示着苏未名同太一教主的三日之约已无法维持,苏家之危迫在眉睫。苏航已无暇顾及掌门苏醒之事,在堂上坐下,默然沉思,苏南悠、苏未名等人静候一旁,等待苏家大公子发号施令。

    苏航陡然起身,唤道:“天阙。”方才被苏未名击败的那位青年上前一步,道:“在。”苏航正声道:“你即刻前往罗生谷接应雪阳,务必请来苗王援手,若在途中遇上,告知他们太一教的情形。”苏天阙抱拳道:“是。”

    苏航又唤道:“腾云。”人群中一位年轻子弟上前,执礼道:“在。”苏航微微一顿,道:“你速往元阳道花家,若他们已经出发,告知目前的局势便可,你不必同他们一道返回,直接前往花家见一见你的母亲。”

    苏腾云猛然抬头,断然道:“大公子,苏家有难,我岂能置身事外。”苏航微微摇头道:“你与你母亲已有十几年不见,这一次让你前往花家,除了与你母亲团聚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缓和花苏两家的关系,这不是小事。”苏腾云张口无言,片刻方应道:“是。”

    苏南悠心中惊诧莫名,苏航竟然已经事先联络了苗族和花家,听其语气,似乎他们都会支援苏家。南疆三大势力交情寡淡,尤其苏家与花家之间,因为败血之乱的缘故,老死不相往来。未曾想,十年之后因为苏航的归来,苏家与南疆另外两大势力的关系开始出现了转机。

    昔年,花苏两家颇有姻亲来往,败血之乱后,两家关系极为紧张,苏腾云的母亲无奈之下只好重返娘家,母子已有十六年未见。苏南悠作为老辈人物,这份心结是不可能轻易打开的,对于苏航交好花家的做法虽有抵触,但是形势紧急,他不得不压住心中的那口气。

    苏航心知要想缓和花苏两家的关系不是一日之功,他佯装未见苏南悠异样的神色,道:“二叔和离叔守护山庄,防止太一教偷袭,紧急时速将妇孺转移。”两位老者点头以示应承,苏航对着秋水音道:“师妹,父亲的安全暂时就交给你了。”秋水音清声道:“师兄,尽管放心。”

    最后,苏航神色一肃,缓缓拔出雪冷的长剑,竖在自己的胸前,眉眼愈冷,道:“众人听令!”建兰堂内外上百的苏家子弟和外姓弟子齐声道:“在!”苏航高声道:“一个时辰之后,随我和未名前往野三坪备战太一教。”众人声若震天道:“谨遵大公子之命!”

    苏未名瞥了一眼地上的赤发鬼和桑木公,问道:“这两人如何处置?”苏航稍稍沉默,淡淡道:“若此时杀了他们,倒显得我苏家以多欺少,待这一战结束之后,放了他们。以后若相遇,必不再留情。”

    就在苏航发号布令之时,张元宗一袭青影业已策马出发。在星罗湖和青峰镇之间有一条巫水的支流,此处是必经之地,他必须在太一教达到之时留下太一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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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群山某处,太一教众人正向星罗湖的方向疾行,队伍延绵开去犹似一条长蛇在山间穿梭。巫水上游水势湍急,不便逆水行舟,因此弃了水路。一马当先的正是魔教八大长老之一的阴阳鬼,他左脸紫红右脸苍白,左袍绛红右袍冰蓝,这副奇容奇貌,天下何人不识。

    这时,他身侧一位瘦削的年轻男子回望了一眼队伍中的轿子,然后低声好奇道:“师父,为什么教主突然让魏长老留在青峰镇,而由您率领两脉弟子?”言毕,他突然感到师父的目光犹如冰冷的长剑刺向自己,惊得他冷汗一激。

    阴阳鬼驳斥道:“总有一天,你的好奇心会害死你!”瘦削男子垂首道:“师父……”阴阳鬼冷哼一声,双目寒光爆射,笼罩着自己唯一的弟子,寒声道:“你在外为所欲为,我都任你,但是在这位新教主面前,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瘦削男子唯唯诺诺应了,转而又道:“三师叔被擒,不知现在是否还活着?”阴阳鬼的脸色愈加森冷,忽而桀桀道:“苏家人最是清高迂腐,你三师叔一定还活着。只是未想到苏未名那小子假意投诚竟长达十年,还真是卧薪尝胆。”

    队伍中的轿子华丽而宽敞,四位轿夫一般的肌肉虬结,步履矫健有力,在崎岖的山路上也能健步如飞,如履平地。太一教主斜倚轿中,感受不到丝毫的颠簸,他微微阖上双眼,思绪仿若一只鸟飞过不同的风景,白玉面具醒目、温润而沉寂。

    忽然队伍停了下来,依稀可以听见前方传来流水的声音。等了片刻,阴阳鬼的弟子折回到轿前,谦恭禀报道:“教主,前面有人。”轿内一片安静,没有只言片语传出,他眸子转动,又道:“师父说,那人叫张元宗。”

    瘦削男子陡觉一股无形压力覆盖过来,好似厚重的轿帘也要被这股虚力掀开,然后听见几记敲击轿门的声音。四位轿夫会意,抬着太一教主来到队伍的前面,待停稳之后,一人近前挂起轿帘,露出太一教主的身形来,白幽幽的面具纹丝不动。

    巫水的支流相当辽阔,烟波浩渺,一座石桥横贯水面,桥上空无一人。然张元宗青衫濡湿,立于江面之上,脚踩一片苇叶而不坠。闲适而坚定的姿态,凉淡而清湛的眼神,他如此的风姿过人,气华高绝。

    石桥畅通无阻,但是无人敢轻易上前,太一教弟子虽然不识张元宗,但见此情形俱知此人深不可测。此处荒无人烟,他却凌江而立,面对太一教众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见来者不善。

    太一教主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道:“你让开石桥,是因为知道有本座在,你拦不住他们。”声音遥遥传来,不带丝毫的感情,好似对这个人世有些厌倦。张元宗闻言神色淡淡,默然不语,似乎是默认了太一教主笃定的说法。

    太一教主对阴阳鬼道:“苏家那边就交给你,不要让本座失望。”阴阳鬼虽然自负自傲,但在武圣殿深切体会到张元宗的可怕,心生不愉的自知之明,现下也唯有教主能够抗之。好在苏家对魔教长老来说并非大敌,遂即率领两脉弟子跨桥而去,张元宗果真没有阻拦。

    太一教主斜靠轿中久久不语,只是微抬下颌,目光睥睨,好似整个天地都在自己目下,而张元宗就是天地里的一粒微尘。四位担任轿夫的高手,束手静立一旁,不敢有丝毫的逾越,但心中却惊诧青衫男子竟能阻拦教主停留,那可是太一教的教主。

    微风吹来,吹起江面鱼鳞层层叠叠,衣袂飘动,飘出一股若仙的气质。面对乾坤在握的太一教主,张元宗的脸颊泛起一抹微笑,暖暖的犹如春日,他又仿佛是一缕天际的风,生于安宁,归于安宁,逍遥自在,无可拘囿。

    流水的声音成为似乎世间唯一的声音,两人默然以对,时间转瞬即逝。张元宗素来是淡然温润之人,可此时却难得尖锐道:“今日似乎没见贵教魏长老的身影,难道他留在青峰镇照顾玉姑娘?”

    陡然间,华丽的轿子被太一教主气势一迫,顿时四分五裂,惊得四方的轿夫慌忙避开了去。看不见他盛怒的面容,但那一双灼烈的眼睛几若要喷出焰火。他明知对方不过是为了打乱他的心境而故意言之,但是太一教主,江湖至尊,欲怒则怒,欲喜则喜,何需顾忌。

    张元宗在罗生谷中眼见太一教主和玉无双之间的相处境况,又通过苏未名得知此次本应出动的魏紫宸乃是太一教主的师兄,可方才的队伍中除了阴阳鬼似乎没有别的长老人物,所以才故意捕风捉影,得此猜想。

    太一教主犹若一轮妖异的太阳降落在江面上,距离张元宗不过五丈左右。脚下的江水奇怪地沸腾起来,水汽喷涌,他虚立其上,好似一片羽毛漂浮在空中。张元宗曾经见过白魔虚立望江楼上的情形,心知武林中存在这般的轻功秘法,因此此时并不吃惊。

    太一教主右掌翻转,一道碗口粗的水柱猛然从江中窜起,然后掌势一引,登时好似化为一条水龙,挟带开山裂石之威逼向张元宗。他冷冷地盯着对方,略带讥诮道:“你还真是爱管闲事。”

    张元宗无视迎面逼来的霸道威势,袖中忽然探出一掌,空气连连震动,水龙当场被击散化为漫天的细雨。他坦然以对,浅笑道:“想必阁下已经知晓,苏航另一个身份是雪鸿前辈的弟子莫忆。莫忆与我乃君子之交,朋友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理。”

    每一滴细雨突然化为世间最凌厉的杀器,具有穿石之力,以无孔不入的姿态围杀向张元宗,同时传来冷漠而嘲讽的声音,道:“萍水相逢都能成为朋友,本座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交情,做得越多,错的越多。”

    张元宗单手在胸前虚划了一个圆,漫天的利器顿时被某种力量牵引,汇聚成水柱掉落在江中。紧接着,太一教主双掌蓄力,隔空斜劈江水,一堵三丈高的水墙陡然拔起,带着沛然莫当的气势砸向张元宗。

    扑面而来的是阵阵寒意,惊心动魄的水墙压覆而来,恰似身处倾塌的城墙之下,一点一滴都是蓄势以待的夺命杀招。张元宗身体里陡然破出一道极为猛烈的剑气,径直将来势汹汹的水墙劈为两半,好似暴雨倾盆,摔碎在两侧的水面,他不曾沾染分毫。

    那一道剑气犹未力尽,趁势斩向太一教主,张元宗的声音随之而出道:“难道阁下就没有一个肝胆相照的朋友?”太一教主挥手随意击散锋锐的剑气,倨傲道:“这世间可有人配做我的朋友?”

    气势陡盛,煌煌不可近临,他以手作刀斜劈而出,好似天魔的金戈破空而至,江面上顿时被击出一条沟壑,沟壑延伸的尽头就是苇叶上的张元宗。这一掌尽显攻击之霸道,利器之锋锐,不类掌法一贯的雄浑势大或精妙轻柔,倒真像是在演化某一利器。

    内息猛然透出,青衫剧烈飘舞,张元宗四周的水面刹那间开始出现一个偌大的漩涡。水流旋转得越来越快,其力道之猛足以生生撕裂人的身体,然而漩涡中心的水流却没有因此被打乱,那一片苇叶安然无恙。

    太一教主一掌之下形成的沟壑乍然同张元宗周围的漩涡相击在一起,漩涡陡然扩大了一倍,沟壑被旋转之力扰乱,戛然而止,而凭空而至的掌力也被龙门剑气击溃。转瞬间,太一教主连施掌法,引得江水滔滔,气象惊人。

    龙门剑气好似游龙腾云,绽放出惊人的风华,那是何等惊心动魄的剑法,几乎要引起神灵的叹息。太一教之主,内息雄浑如汪洋肆意,掌法霸道如乾坤倾覆,其人冷酷无情,出手纵情杀戮,恰如唯我独尊的魔君。

    张元宗眼中闪烁着剑刃的光辉,缕缕剑气在胸前交织,一次又一次斩灭对方的滔天之焰。他衣袖挥动,剑气铺洒,淡然道:“任何人的力量都是起于微末,之前都不过是常人,岂会没有平等以待之人。”

    太一教主以霸道而容纳天地的掌势,将龙门剑气的锋锐消磨殆尽,虚空传出一阵又一阵的钝响。他双眸射出之光冷如寒冰,喉咙里带着磨砺之音,道:“好一个道貌岸然伪君子,你如今也算有所成,可还真记得微末时的人事?”

    张元宗胸腔微痛,心头的嫩肉忽然被撕裂,那一道隐秘的伤口叫做张兰亭,同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他们一同经受浪迹江湖的风雨,一起逃离惨绝人寰的一线天,他不言不语把兄长当作天,当作这人世唯一的依靠,可是某一天却弄丢了他。

    张元宗在人前云淡风轻,私下里也要求自己逍遥自在,完美的外相之下是被尘封的伤怀。罗生谷中,因吞灵之阴蛊的缘故,他毅然正视心中封闭的过去,从而导致心境突破,但是即使打破桎梏,那也会带给自己伤痛。

    太一教乃是江湖第一势力,对于横空出世的张元宗注意已久,太一教主自然知晓这位龙门传人的惊才绝艳,以及那隐秘的弱点。他虽言之隐晦,但足以引起对方心生波澜。高手相争,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就在这微乎其微的恍惚之间,太一教主掌式轰然压下。

    江水在张元宗身躯微颤之时,濡湿了他的鞋袜,冰凉之意侵入,陡然惊得心神一震,复又清明。好似山岳崩塌,又似雷动云落,那极具巅峰之力的掌势迫然而至,整条江的自然之势,牵动着莫名的力量囚禁一叶之上的人。

    江面诡异地归于静宁,但是以张元宗六识敏锐之能,清晰地感受到江面之下的暗潮潜涌。令他心生惊诧的是,这种平静是太一教主雄霸掌势与自然之势相激相生,形成的微妙平衡,稍有不慎就会引起自然之力的扑杀。

    修为通玄的盖代高手,以天人合一的境界,可以借助自然之势为己所用,但是太一教主并非如此。他似乎不屑融合自然之势,而是以一己之力凌之,驱策自然之力,此举凶险之极,犹如驱虎吞狼,果真是横行霸道的魔君风范。

    白魔隐为江湖邪道第一人,享誉江湖日久,而近来崛起的太一教主与之不分伯仲,可见其修为登峰造极。在武圣殿张元宗与白魔对阵如是切磋,犹可游刃有余,但是太一教主出手之间尽是杀伐决绝,自不可同日而语。

    就在此刻,太一教主忽然眸露怪异之色,张元宗似乎凭空消失了,但是他活生生就在自己的眼前。他的身是虚无,他的念是虚无,他仿若舍弃皮囊,化身为自然。那日在子陵渡九宝楼,他曾从白魔身上感受到这种变化。

    紧接着,龙门剑气如清风,如阳光,如流水,化解了太一教主称量天下的一掌,江水中凝聚的自然之势顿时消散。张元宗罔顾对方故意设下的陷阱,反而淡然问道:“贵教欲覆灭苏家,难道真得打算一统江湖不成?”

    两人之间并没有就此云消雨歇,龙门剑气和乾坤掌法依旧斗得旗鼓相当。太一教主冷漠反诘道:“有何不可?”张元宗微微皱眉,静声道:“贵教已是天下第一势力,为何阁下还要贪心不足,多起杀戮?”

    太一教主蓦然间陷入良久的沉默之中,出掌之时略显敷衍之意。张元宗虽修剑,却无杀器之乖戾,他挥洒剑气堪堪抵挡对方的掌势,只为等待一个答案。半晌之后,太一教主目光斜睨道:“我要让这世间再也不能拂了我的意。”

    张元宗闻言一怔,不知为何,他并未从中感受到一代魔君的狂霸和恣意,这一句话里蕴含着莫名的压抑。他凌水卓立,浅浅淡淡,剑指斜划犹若仙人指路,语气平和道:“江湖繁荣在于百花齐放,阁下却想一枝独秀,岂不违背自然之道?”

    太一教主漠然道:“江湖乱象丛生,就是因为杂七杂八的势力太多,待本座一统江湖,登临绝巅,灭了这些势力,消了这些争斗。”张元宗眸光闪动,带着一丝寡欢的意味,道:“阴与阳,动与静,争斗与和平,诸如此类,共存才是顺其自然。”

    太一教主鄙夷道:“如此说来,独善其身才是你的道,那你为何还要如此多事?”张元宗随意印出一掌,剑气攒射,斩碎了凶猛狂霸的掌势,道:“力量汇聚,势力诞生,力量离散,势力灭亡,其中有生有死,荣枯相间。阁下欲行灭绝之事,断绝生机,有违天道,我不能视而不见。”

    太一教主讥诮出声,道:“你知道又如何,最终的结果不过是无力回天,收起你那副圣人的嘴脸。本座要苏家今日覆灭,就不会留它到明日。”他出掌愈加迅猛强绝,江水被掀起延绵的波澜,极具翻江倒海之势。

    张元宗若是舟行江上,即使波浪荡漾,也可无恙。他忽弃龙门剑气不用,而同太一教主比起掌法。大巧若拙的掌式勾动体内浩浩荡荡的内息,出掌力压四野,掌势之猛丝毫不逊于对方。一时间,大浪滔滔,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在涛声阵阵中,张元宗的声音清晰传出,道:“贵教虽势大,但怎能同整个江湖为敌?”太一教主冷声道:“人心龃龉,充满了贪婪,自私,猜忌和虚荣,他们永远都是一盘散沙,根本就挡不住神教之势。”

    张元宗一阵默然,片刻又道:“世态虽炎凉,但并非全是糊涂之辈。”太一教主讥嘲之意愈浓,道:“苏家让你阻拦本座,又联合花家和苗族势力,以为能够躲过一劫,但是这个如意算盘还是逃避不了落空的命运。”

    张元宗迟疑地望着对方胜券在握的姿态,不好的预感蓦然升起。白玉面具泛着森寒的光,看不见覆盖的面容是如何的冰凉,太一教主随意的语气里一片凉淡,道:“魏紫宸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花家。”

    张元宗心底猛然渗透出一丝寒意,脑中轰然作响,如渊如海的内息疯狂席卷四肢百骸,浑身气势陡然大盛。脚下的苇叶默默化为齑粉,双掌之间风雷大作,江水澎湃汹涌,气象委实惊人。掌风呼啸,威力绝伦,如是山崩地裂,水墙四起,粉雪碎玉,如是蛟龙过江。

    太一教主目光一顿,异色凝聚在眸底,他毅然探掌相抗,只觉狂风过境,乾坤倒转,低沉而冷血道:“本座不得不承认低估了你的实力,要留下你着实不易,但是今日你若离开了此地,就等着为巫千雪收尸。”

    张元宗身躯陡然一震,气势大减,若鉴的心湖顿时被打乱,脑海天人交战,一时犹豫不决。那个幽谧美丽的女子正被囚禁于九幽山,因白魔力争之故,方才暂保性命。太一教主以此要挟,恰恰击中了他的软肋。

    一根无形的丝线紧紧拴在张元宗的身上,牵绊着满腹踟蹰。就算他能够斩断羁绊,可是花家与苏家,他又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江水磅礴,声势浩大,太一教主望着迷惘惶惑的张元宗,面具的笑意是如此的寒凉。

    时间流淌,最终张元宗入水半寸的靴身慢慢浮于水面。他一扫忧色,心境通透,泰然自若,好似凌波水神。他从容挥掌抵挡太一教主的猛烈攻势,镇定道:“力所能及,我自当尽力,力有未逮,我也无愧于心。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命运与成败,我不过是过客,由他们去。”

    太一教主神色一凝,转而冷哼道:“你见风使舵的本事真是让本座大开眼界。”张元宗淡淡一笑,道:“是我太过执着,生死荣辱本就不应强求,他们的结局不应该由我去左右。机会难得,还不如同阁下痛快大战一场。”

    望着张元宗复又淡泊明净的风逸,太一教主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出手毫不容情。这一场举世罕见的大战一直持续到夕阳西斜,可惜天高地远却只有四位轿夫见证。张元宗也不再克制,冲破束缚,纵情地与太一教主一较高下。

    酣畅淋漓的挥洒,精妙绝伦的招式,福至心灵的感悟,真气激荡的碰撞,让两位盖代高手忘记了外物,无常无我。一位潇洒若仙,一位狂烈如魔,搅动得整片江水巨涛翻滚,气机流散,惊得四野震动。

    时间如流水而逝,夕阳坠落,月兔东升,两人出手之间丝毫不见颓势,内息依旧充沛,妙绝的招式层出不穷。太一教主的武功霸道绝伦,给人颠倒乾坤之感,刚猛霸烈之中体现了囊括四海的气势,以天地为寸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张元宗并非习得某种称绝江湖的掌中绝技,而是他已经冲破武学壁垒,信手拈来皆是惊艳江湖的绝学。进入高深的境界,所感所悟皆是最本真的理念,信马由缰的招式,融会贯通了力与度,实现以己法攻彼法。

    月下,清辉皆无法落在他们的身上,这场注定泯然山野的大战,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张元宗是一个如此深不可测的人,能同太一教之主斗得旗鼓相当,当真惊世骇俗。太一教主一意试探他的极限,可是那人依旧如皓月临空,不减其辉。

    月至中央之时,两人不得不摆手止战,奉命攻打花家的太一教弟子竟连夜奔至江畔,打破了两大高手的僵持。太一教主骤然停手,似乎不惧对手趁势攻击,而张元宗也袖手一旁,静观其变,他们皆在等待最后的结果。

    那十几名太一教弟子个个衣襟染血,精疲力尽,他们翻身下马,踉踉跄跄来到江边,齐齐跪伏在地。太一教主声若寒冰,斥道:“魏紫宸怎么不来见我?”太一教弟子闻之浑身颤抖,伏在地上不敢言语,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太一教主见无人回答,森然道:“你们若想死,本座就成全你们。”跪伏在地的弟子顿时体若筛糠,最前一人压制住翻涌的恐惧,颤声道:“魏长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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