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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抵赖……也别跟我们装傻。既然李忠敢把这样精细而又危险的工作付托给你，那就是说．他认为你这家伙非常机灵、能干，能够胜任这个任务并出色地完成它。快把一切都说出来，如果你还想抵赖，我们可是对你不会再有耐心的。”
这个探子知道这事情不是闹着玩的，他知道死亡就要临头了，因此，他象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那样，尽最大的可能竭力保全自己的性命。于是他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招供了出来。
李忠在卢项升家的酒宴上知道了奴隶战士中间存在着准备用暴动推翻现行社会制度的某种秘密同盟。李忠深信这些不怕死的勇士们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密谋的。因为他们再没有什么可以丧失，而得到的却可能是一切；因此，当我那天晚上在卢项升的家里，显出痛苦而又绝望的表情，宣布放弃一切有关暴动的念头时，李忠是一点儿也不相信的。相反，他坚信我们的密谋仍旧在进行着。奴隶战士的同盟正在继续发展壮大，到了某一个好日子，他们就可以用不着万象黑帮老大的同情和参加，举起暴动的旗帜。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李忠为了对付这一密谋，曾经考虑了很久。他是非常贪财的，他认为只要对他有利，不论采取什么手段都好：因此他决定派人跟踪奴隶战士们的行动，探听他们的一切计划，掌握阴谋的所有线索，然后向黑帮议事大楼告密。他希望议事大楼里的那些黑帮大佬们会因此给他一大笔赏金或者派他到某—个镇上去做官，这样，他就可以公开地合法地向当地的居民进行掠夺，大发其财就象以前的那些贵族一样骑在那些贫苦的百姓头上做威做福。谁都知道，这个不仅本身腐化，同时也腐化了所有官吏的议事大楼，是不会理睬被压迫贫民的抗议的。
李忠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在一个月之前就把这个任务付托给他的一个释放奴隶兼忠仆方友多。他命令他紧紧跟踪奴隶战士们，注意他们的每一个行动，探听他们所有的秘密集会。
这样，一个月来，方友多就很有耐心地访问了数也数不清的赌窟、下等妓院、低级酒馆、饭店和客栈。那些场所大都处在万象最贫穷、最偏僻的区域，也是奴隶战士们常常聚集和会晤的地方。
经过他不断的偷听、观察和监视，他已经获得了很多证据，而且得出了某些推论。
他明白，除了我之外，在奴隶战士中间最受大家尊敬也最有威望的人就是刀锋战士王创立。而且，如果奴隶战士们有密谋存在的话，那么它的主要线索就是掌握在刀锋战士王创立的手里。因此，他就开始跟踪刀锋战士王创立。同时，因为这位南方战士是姐妹饭馆的老主顾，方友多就接连六、七天每天都上这儿来吃饭，有时候，甚至—天去上两次。
他探听明白那天晚上同盟的小组长要在姐妹饭馆里集会，而且刀锋战士王创立本人也来参加，他经过长久的深思熟虑以后就决定采取一个自认为最狡猾的办法。当奴隶战士们刚一到齐，他就趁着疤脸西施忙着招呼客人的当儿钻到餐桌下面去，因此谁也没有注意他的突然失踪。方友多叙述—切经过的时候，开始是用颤抖而且断续的声音、急促而且不相连贯地说出来的，但说到末了，他就说得愈来愈生动而且非常有声有色了。刀锋战士王创立仔细地观察着他，接着，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慢慢地非常沉着地说道：“你真是一个有才的混蛋！”
“你把我估计得过高了，尊敬的刀锋战士，我，事实上……”
“不，不，你比我们第一眼看到的还要危险得多！在外表上看来，你似乎是一只笨猪，可事实是，你相当聪明而且非常狡猾！”
“可是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你们不利的坏事……我只是执行我主人的命令……请看在我老实坦白的份上饶了我吧……而且，我可以对天起誓，关于你们的事情我对谁……对谁……甚至对李忠都没有说过一句。我想你们一定可以饶过我的性命，我家里还有妻子和儿子……”
“别害怕，方友多，这事我们以后再谈，”刀锋战士王创立用嘲弄的口吻回答着，接着他把七、八个奴隶战士喊到身边，对他们说。“让我们出去一下。”
他首先走出房门，接着又回过头来对其余的奴隶战士说：“看住他……但是别揍他。”
王创立和被他喊出来的奴隶战士们一起穿过酒店的那个大房间，走到巷子里。
“我们怎么样对付这个坏蛋呢？”人们围住了王创立问。
“还用得着问吗？”王维勃回答。“当然要干掉他！”
“要是放走他那简直就等于我们自己出卖自己。”另一个气愤的奴隶战士说。
“街上人太多了。”刀锋战士王创立一面向同伴们投去肯定的眼光，一面四下观察着说。
“我们可以把他带到街那一头的废墟里去解决掉……”
“是的，必须干掉他。这人根本不能留到天亮。”王创立肯定地道，他向酒店门口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问。“谁想去杀死他？”
大家沉默了几秒钟，最后，“刀锋战士，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很愿意完成这个工作”王维勃说。
王创立默默地点了点头。“保险起见，我以被压迫者同盟的副盟主的名义，命令王维勃和尹继善去干掉这个混蛋。”
王创立叫到名字的那两个奴隶战士，立即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大家跟着刀锋战士王创立一起回到了酒店。
方友多正恐惧地等待着对他命运的判决，那几分钟对他来说不但好象几个钟头，甚至象好几个世纪。当他的眼光落到走进酒店来的刀锋战士和他的伙伴们身上时，他的脸顿时变得象纸一般白了，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惧的光芒，他在他们的脸上看出事情的严重性来了。
“告诉我，你们已经饶我的命了对吧？”他问，在他的声音中含着哽咽。“你们决定饶我一命了吧？……是吧？……我跪下来求你们，我要恳求你们看在我父亲、母亲以及妻子孩子的份上……我求求你们！……”
“我们的父母和妻子早已被人杀死了，”王维勃冷冷地回答他时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们所有的亲人都与我们阴阳隔绝了！”另一个奴隶战士说，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和复仇的光芒。
“站起来，王八蛋！”尹继善命令道。
“不要发出太大的响声！”刀锋战士对尹继善喊道，然后转过脸来对着李忠的仆人说道。“你和我们一起出去。到了外面我们再商议一下，看看怎样决定你的命运。”
刀锋战士做了一个拖走的手势，两个强壮的奴隶战士就把方友多从地上拉起来拖了出去，但为了使这个探子不能满街狂叫，王创立故意留给他最后一线希望。接着，他夹在一大群人中间，拖着那个吓得半死的探子从饭馆里走了出去，方友多并没有反抗，也没敢叫上一声。
一个奴隶战士为了付”疤脸西施”的酒菜帐，留了下来。老板娘并没有注意到，在出去的十几个人中间，还夹杂着那个收购谷物的商人。奴隶战士们出了酒店就向右拐弯，循着一条曲曲折折的污秽小巷一直往城墙旁的一处废墟走去。城墙边上是一片长满半人高的荒草的废墟旷野。
奴隶战士们在这儿停了下来。方友多噗的一声就跪了下来，一面哭一面哀求饶命。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可怜可怜我的孩子们，我求求你们！”
“我们没有孩子！”一个奴隶战士说。
“我们被注定永远没有家庭！”另一个奴隶战士又说。
“饶了我吧！……生生慈悲心吧！……我求求你们！……”
“下地狱去吧，该死的探子！”王维勃叫道，他一剑刺穿了这个暗探的胸膛。
“早晚你的主子跟你一样也会完蛋！”尹继善骂着，一面用短刀向倒在地上的暗探脖子上又割了一刀，锋利的刀刃割断了这个男人的喉管。
奴隶战士们围住了快要死去的人，默默地看着他最后的几阵痉挛。他们的脸是忧郁的，阴沉的。王维勃和尹继善为了把短刀上的血迹擦干净，趁着鲜血还没有凝结的时候，把短刀在死尸的身上来回擦拭了她几遍，接着就把它们插回到刀鞘里去了。
然后，十六个严肃而又沉默的奴隶战士走出了荒僻的废墟，回到了城里热闹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