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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怒，流血千里，啖人骨；
匹夫怒，血溅五步，意气舒。
“董兄弟，你不该来这的。”姬发温和的说，语气甚至让董复听出了几分关切。
但董复结合刚刚豹子的话，算是想明白了，那姬发可不是什么善人。
虽说他形貌昳丽，让怀春少女芳心暗许，但董复毕竟是个糙汉子，虽然对这大周二皇子有些先入为主的好印象，但却是不会就此认为姬发是个好人。
要知道，生在帝王家的人，没几个好鸟。
刚刚的例子就是很好的证明，姬发明知豹子不可能归降，但还是要假仁假义一番，为的，是显示自己大周二皇子的宽容大度。
那豹子不降，就是打了自己大周的脸，杀了他，于内，姬发维护了大周脸面于外；于外，金钱豹一族杀边民乃是铁打的事实，非我族类，负过血债，必须血偿，这是大周乃至整个人族三国的铁血作风。
“看姬兄面善，想必定会手下留情，特来赐教。”董复率先行礼。
礼尚往来，姬发自然爽朗一笑，颔首双手隔空微扶，待董复行礼毕才微微拱手，算是回礼了。
可不要小看这微微拱手，从大比到现在，能让姬发拱手的也真的没几个，即使是人族大家，上位神族，或是妖族神兽子弟也没那资格，说到底还是要看姬皇子的心情。
姬发面色平常，看不出喜怒。
董复能走到这一步可不在他的预计里，他原来只是认为李家如此看重董复可能拥有的的符道天赋，但现在看来，或许李家自己也没有想到这董复可不只是符道天才。
“董兄弟先来。”
姬发垂下剑尖朝地，微笑地更加明显，他倒是想看看这个羿家族长弟子还会给自己什么惊喜。
董复可不会犹豫，虽然不了解姬发的深浅，但他知道，这姬发还不是金丹境，也没有熊罴那样厚的皮。
凝神，抛弃了杂念，如同重临修罗馆，眼中只有着眼前的对手。
唯一的不同是，之前对手是是金丹境的屈原分身，现在是大周二皇子。
直直一拳捣出，恰如凡间武夫，怕是现如今也只有修肉体的体修才会如此直接。
但寻常体修动辄一拳就是开山劈地的声势，可不会这样轻描淡写。
其他修者出手也大多威力与招数气象成正比，例如接招的姬发，左手修长白晢的手指掐着不知名的剑诀，右手剑凌空划开空气，剑刃泛着微黄的光，又一次漏出那股煌煌的气势。
这正是姬发刚刚用来重创豹子的那招，台下又一次有人受不住这类似龙威般的威势，悍然倒下，这声势，哪怕是比起龙威也毫不逊色，甚至于在天子剑的加持之下更甚。
剑狠狠砸在拳上。
奇怪的是，剑被肉拳生生弹开了。
姬发皱眉，连忙后撤，不敢与董复接近。
董复当然不会也后退，既然自己刚刚的实验成功了，那么现在就是绝好的形势。
再无保留，一身气劲喷涌而出，形成了只有董复自己才能清楚感知到的奇异力量，紧紧围绕在董复周身，迅速补齐了右臂刚刚缺失的那一部分。
————
修道院某秘境，雷电交加。
一人立于雷霆，任由漆黑雷霆浇打在身上，未着丝缕，事实上这世间也没有多少衣服能扛得住黑雷如此打击，坚实的肌肉布满了全身，满脸胡茬跟披散的杂乱头发一样潇洒。
一字眉，剑目，虽然闭着眼睛，但你靠近他时就会时刻感觉被一只猛兽窥视。
在某个看起来无奇的瞬间，雷依旧轰隆。
不知名男子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睛，抬头，看着天空中开始泛金的云朵，没有丝毫留恋，略微点了点头，毅然离去。
天空中传来了一声悠远的叹息。
就连雷霆背后的人也知道，刚刚那人究竟付出了多少才让这帝雷大阵重新开启，其间辛酸不足为外人道也，但光是交给自己，供大阵消耗的便是数十颗雷精，就更不用说为此所欠下的人情了。
穿上了一身衣物，灰色袍子皮革靴，刚刚浴雷的男人完美的融入了人群，甚至于他为了不引人注意，还刻意使自己一身气息达到筑基八层。
周围人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周身的人一无所知，仿佛他早就已在这里。
刚刚被雷劈的男人深深望着董复一身气劲，别人也许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可是清楚，甚至于他刚刚还为此放弃了筹划已久的阵法，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收那个跟自己相同道途的少年为徒。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想法，更准确的说已经是一个执念，源自他的一个承诺，但对于男人这样的人来说，一诺千金，是可以用命来偿还的。
姬发怎么能比得上董复的速度，尤其是在如此近的距离，董复就像一只人形妖兽，亦或是一匹蛮横的体修，横冲直撞而没有章法，但每招每式都一样的得理不饶人，向着姬发步步紧逼。
姬发还是没有再次选择正面应对。
他沉凝，想了半天也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董复刚刚的肉拳可以抵住自己一剑。
甚至于自己还不得不果断收剑。
据他所知，董复并非体修，虽说刚刚董复右臂上用过几张符纂，但他也知道，那符纂虽说是货色不错的上古符纂，但也仅仅是一级，但显然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自己体内依旧残留着的一股奇怪力道，不是人族的灵力，亦或是沾染了妖气或者神性的灵力，但
却比三者都更加顽固，自己直到现在才堪堪清除。
血气？？不是！
那为什么董复如此凶猛？难道是内力？如果是那样，那事情就太复杂了。
其他事情暂且不记，就现在来说，被体修逼近，非剑修可不敢假借剑锋，姬发果断收剑，人剑不能合一，在反应速度上就始终落了肉拳肉掌的体修。
但这并不影响，身为大周皇子，姬发会的可不仅仅是剑法。
收剑，姬发不退反进，一步踏出。
空气被扭曲，无形中漾起阵阵波纹，一股幽邃的气息覆盖了这一隅之地。
甫一施法，董复便感觉到了一阵阵阻塞，如坠泥潭，姬发也是极其不好受，刚刚一剑未尽全工，只是稍微触及了董复拳头就立马收回，就是因为不知底细，现在有了个大概的猜测，心便沉下去了很多。
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任由董复如何跳，他相信董复终究逃脱不了自己掌心，这是来自强者的自信，帝家一脉相承的傲气。
但很不巧，董复也是这样想的。
姬发再次踏出一步。
一步之距似远隔千里，但确实是一步，实实在在的一步，只不过这一步较之前更大程度扭曲了他跟董复身处的这一片空间，使台下看得不太真切。
须知，时空，乃最高等的几种法则其二。
二中其一，空间术法现在已经在姬发手中，初次绽放出其应有的光芒，而作为被施术者的董复，则从刚刚到现在一直没有停止原地挣扎，但直到现在他还面色不变，似乎并未慌乱。
姬发不由得对董复的评价更高了几分，能逼自己用这招，是人才，临危不乱，更是良才，所以李家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就更加别想得到他。
他呼吸不自觉放缓了几分，极其细微，似乎平常，但宫中熟悉他的内侍可是清楚得很，这是咱家二皇子动了杀心的预兆。
姬发处于空间束缚的最薄弱处，脸色开始变得发白，笑吟吟，眼睁睁看着董复一次次挣扎。
这眼神颇为玩味，像极了他的某个又敬又恨的人。
强大也是有代价的，不属于这个修为该有的力量却出现了，那么过程一定是千难万险，限制重重，且代价巨大。
但即使是这样，也有无数人趋之若鹜，其中不乏如同姬发这样的天才之辈。
就像姬发用这招，还会把他自己也一并束缚，但却是可以选择一些较为安全的地点。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即便是这样，姬发的处境要比董复好太多太多，起码姬发还能自由活动。
他又一次拿出了剑，脸上依旧是那幅微笑的面容，但这幅面容已经不知送走了多少性命。
就连姬发自己也不知道自
己从小到大究竟杀了多少人，但他深知，帝王家的人比沙场上更讲究你死我活。
一代新人换旧人，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到最后还能笑到最后的毕竟是少数，会坐上那个位置的也只有那么一个人。
他慢慢走向了董复，剑上又一次泛起了金光，威势陡起。
董复默默看着笑里藏刀的姬发，那个大周二皇子依旧是那幅微笑的样子，但他还记得，姬发现在的眼神跟刚刚斩杀豹子的眼神一模一样。
摇了摇头，不再纠结。
虽说这姬发算是个人物，但比起作为修罗的屈原来说，还是差了太多，董复深刻记得，那屈原会的不只是空间，甚至连更加难以捉摸的时间手段都用过。
手中悄然多出了一把符纂，不知数，金火交加。
姬发笑容愈加明显，一步步走进挣扎中的董复，并未多言，抬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