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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了半晌，苏琉玉就感觉累极了。
不是她说，这王城中的人员，未免有些过分热情。
有些东西不过是多看了两眼，老板就非要打折卖给她，一两的东西能折成五百文，能降一半的价钱，碰巧苏琉玉又是个脸皮薄的，碰上那确实心仪的东西，老板们确实巧舌如簧，说不了两句，她就乖乖掏了钱。
算了算口袋里的银子，苏琉玉觉得，再逛个把时辰，下个月她怕是就要吃土了。
果断远离了纷纷扰扰的闹市，苏琉玉走向了上次租人的牙行。
上次她过来时，不过是一身简单的月白长袍，今日却穿的繁复了许多，上身撒花烟罗织锦衫，下身镂金挑线纱裙，看起来端的是富贵无双，贵气逼人。
这次牙行老板远远就朝她笑，迎客迎的那叫一个万分殷勤，苏琉玉但笑不语，等近了大门，牙行老板才认出来，是上次那位极其漂亮的客人，面上不由也尴尬了两分。
支支吾吾解释了一句：“上次小姐穿的可真是素净……”
看清苏琉玉脸上揶揄的笑意，老板本就是个见惯了世面的，脸皮自然厚的没谱儿，但凡她稍微给了些好脸色，这老板就又亲昵起来。
“小姐上次是在我这挑满意了吧？这次又来找什么人？”
苏琉玉对着老板笑颜如花的面庞，斜斜睨了两眼，方才淡淡开口道：“老板未免太过热情，上次那般冷淡就很好。”
老板一甩帕子一跺脚：“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开门做生意的，怎可对客人冷淡？小姐上次莫不是看差了眼吧？”
不过是稍稍打趣了两句，见老板一副急眼模样，仿佛苏琉玉活生生污人门楣似的，逗得她“噗嗤”一声笑了出声。
这一笑气氛就活跃开来，老板又眉开眼笑的殷勤介绍起来：“不如这次小姐买两个顺心丫鬟回去吧？我见小姐总是独身一人。”
原本是挺心动，买两个回去调教调教，李嬷嬷手下也轻松些，但看了看自己干瘪的钱袋，苏琉玉干巴巴应付道：“无妨，本小姐就喜欢独自出门，老板给打个折就是了。”
“那自然是好说好说！”
一边说着，老板将苏琉玉引入楼上上座，中途还拦了个丫鬟，口气严厉的完全不似对苏琉玉的模样，恶狠狠压低声音，半强迫似的说道：“快去给上些好茶来！慢一步就打断你的手脚！”
丫鬟自然是惶恐万分，口中连连说着：“奴婢这就去，您稍微等等。”
抬头偷看了一眼苏琉玉，小丫鬟转身小跑着离去。
苏琉玉看着，这小姑娘八成也就是十来岁的模样，再看看老板的嘴脸，想来是小小年纪就被卖进来的。
老板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倒是毫不在意的笑道：“小姐想来是不知道，这些小丫鬟一个个不听话的很，我花了钱买进来的人，动不动就想逃跑，若是搁在别的人牙子手里，早就打断十次腿，我这里管的宽松了些，她们也不知感恩。”
说着说着，老板的表情就带了些苦涩，苏琉玉只能礼貌性的安慰了一句：“做哪一行都有难处，老板不必难为。”
似是被这句话取悦，老板笑意又多了几分。
两人上了楼，苏琉玉猜出来了今日前来的目的：“本小姐今日前来，是想要几位师傅，不知老板可有推荐的好人选？”
老板面上笑意不减，眉眼弯弯的答道：“自是有的，小姐想学什么？”
苏琉玉摇摇头：“不是我，是为一个孩子。”
对面的男人眼中多了惊讶，随后又多了疑惑，看着老板的神色变化，苏琉玉也失笑出声：“老板在想什么？友人之子，家道没落，送来与我一同，如今这孩子想学两分武艺。”
“这样的话，请小姐稍等。”
出门右转，老板不见身影，随后走进来的是个唯唯诺诺的丫头，轻手轻脚上了茶，连个礼也不见就要退下。
“站住。”
苏琉玉带着些威严的声音散播开来，在狭小的房间内，声音仿佛是有实质的东西，波动到女孩子的身上，像一道不知名的符咒，让她僵硬了身子。
“转身。”
小丫鬟缓缓地转了身子，苏琉玉仔细打量着她，未及豆蔻年华的脸蛋带着稚气和畏缩，不敢抬头的模样像极了街边流浪的猫狗，生怕抬头的下一秒就是挨打。
正想问问她叫什么名字，门外已经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小丫鬟的表情惊恐起来，苏琉玉也咽下了想要多说的话，挥挥手道：“去吧。”
小女孩便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转身就跑了出去，临到门口，那人牙子老板还伸手给了她一下，声音听着沉闷不已：“小丫头片子！慌什么！冲撞了我的贵客，有你好受的！”
苏琉玉只静静品着茶，全当门口那一出子闹戏不存在，老板进门又换了笑颜，指着身后一排膀大腰圆的壮汉们邀功：“小姐，您看看这一批，绝对都是上等的好师傅！”
抬眼看过去，果然都是练家子的模样，没想到这个老板还真能弄来人，苏琉玉微微颔首，面上现出满意的神色。
老板“嘿嘿”一笑，开始挨个介绍起来。
“小姐您看这一位，”那大汉手腕轻轻一甩，不知从哪掏出一截鞭子，精准的将苏琉玉手中杯盏掳走，却既没伤了苏琉玉，也没蹭破杯盏。
苏琉玉惊呼一声：“好俊的功夫！”
身高八尺的大汉腼腆一笑，一抖鞭子又将茶盏送回，苏琉玉低头一看，茶水竟未落分毫！
因而眸中赞叹更盛。
老板早早躲避到了一旁，这会儿看他表演完了才上前来，话中带了几分骄傲道：“小姐来我家挑人，绝对是不会来错的，今日既是找教习师傅，自然是找武功高强的，不然孩子若是从基础就薄弱，以后不好了。”
苏琉玉听得连连点头，老板得意之色更盛：“小姐，不是我跟您吹，今日我给您找这几个人，都是十八般武艺精通几样的，还有全能的，不知小姐想要那孩子学什么？包管给您挑个好师傅！”
沉吟片刻，苏琉玉道：“那就来个全能的，带回去看看孩子喜欢什么，适合什么。”
老板看来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交，脸上喜色更多了几分，立刻喊了人来：“来人呐，派辆车将小姐和师傅送回……”
一开口才想起，他们还不知道眼前这位小姐家住何方，老板谄媚的笑着说：“姑娘，你看这……”
苏琉玉微微一笑道：“无妨，我乃是顾府中人。”
“什么？”
小小的房间里突然炸了锅，众人交头接耳，目光诡异，看向苏琉玉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再也不肯直视苏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