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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铅华录 第一卷:惊风密雨 番外二:当时明月在(佟清瑜 王佳静敏)

作者:穆九凝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0-07-12 08:30:35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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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一篇番外是为湄儿之死作一个完整的叙述,以王佳静敏视角叙述。)

    一、结下梁子

    康熙二十一年十二月,这是一个冬雪之夜。

    红墙内是天地一色的白茫世界,无垠低沉的天幕上偶尔飞过几只雀鸟,扑棱着翅膀渐渐袭向远处。冬夜一片寂静。然而,声声清音透过厚重的宫门传了出来。是谁,在这寂寥无声的夜晚里吟唱?

    “行一步一叹息,两行愁泪脸边垂。一点雨间一行恓惶泪,一阵风对一声长吁气。百忙里一步一撒;索与他一步一提。这一对绣鞋儿分不得帮和底,稠紧紧粘软软带着淤泥。”

    巡夜的宫女太监提着宫灯快步走过,晚风拂上生锈的铁锁,划出嘶啦嘶啦的声音,掩不住的咸福宫透出里面一丝微弱的光。

    桌上烛台里的灯烛,尽力绽放出生命最后一抹光彩。朔风裹挟着雪花吹落到窗沿上,良久都不曾融化。静敏抱膝瑟瑟坐在榻上,似是沉思着什么,暗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极为苍白。这个不过桃李年华的女子,十年,竟被深宫的无情累成这副模样。

    静敏清晰记得她是康熙十二年入宫,那一日是立冬。佟清瑜与她一同入宫。她们说好要同列妃位,携手繁华。到底是她的家世和手段落了佟清瑜一截。

    当年静敏是新秀中最早承宠的一位,不过几月已身居嫔位。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在这偌大的后宫,她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佟清瑜却只是一个贵人,她的家世才貌高人一筹,更是当今圣上的表妹,却从未承宠,这成了后宫的笑柄,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们,从来都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

    那日,百花开得正艳,佟清瑜与绎心前去咸福宫看望静敏,在池上小桥偶遇近来蒙宠的新晋宜贵人。

    宜贵人一身合时新衣衬得她美艳无常,清瑜行过礼后,宜贵人打量着清瑜寒碜的样子,问道身边的太监。

    “她是何人?”

    这太监原是分给清瑜的,本以为可凭此高升。见清瑜不得宠,哭喊着投向新主,宫里大有拜高踩地之人,太监忙不迭的哈腰回了去。

    “回小主的话,这位啊,便是佟贵人,是今上的表妹呢。说来也奇了,佟贵人却不得宠呢。”

    “当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宜贵人嗤笑一声,不屑的望去清瑜,清瑜低沉着头默不作声,绎心不忍自个儿主子受这般委屈,一时不及思量,竟是出口骂起宜贵人身边太监。

    “宋德禄,我家小主当初没少亏待你,却不想养了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你眼里有没有本主,一个小小的宫女也配顶嘴?宋德禄,给本主好好掌她的嘴!”宜贵人掌嘴之令一下,那太监便是要把绎心往死里打。清瑜怎么求她,一服不依不饶的样子摆足了姿态。

    静敏恰好看到,不由分说,上前狠狠扇了宜贵人一个巴掌。宜贵人踉跄一步,跌倒在地,她身边的宫女正欲扶起。

    “本宫看谁敢扶!”

    只因这一句,没人敢扶起宜贵人。宜贵人从此将静敏记为第一仇人,他日必要她双倍奉还。

    二、河清海晏

    康熙十五年元月十五,上元节。

    满洲承了汉俗,每年的这一日,总会在宫中举行家宴。清瑜极不愿参加,静敏痛陈利弊,将清瑜数落一番。

    “你是佟家的女儿,你姑母是今上额涅,你如今这般模样对得起送你入宫的家人么?她们盼着你能荣耀家族,可你呢,在宫里任人欺负,不争不抢,就连小小的太监都敢欺负你,羞辱你。人生如梦,繁华转眼成空,即使刹那,也该绚丽夺目,有人终此一生,都不得所求。你若不试,年华老矣,又有谁知?”

    清瑜长叹口气,终究点了点头。

    “妾请陛下见一出春江花月夜,以祝我朝海晏河清。”静敏起身朝上一拜道。

    得之允后,静敏示意开始,清音入耳不见影,如蜻蜓点水般划过,随着轻拢慢捻,音色愈加明朗,台中人影若隐若现,一众舞女簇拥而至,站立在中央的佳人脚尖微微前倾,一个反抱琵琶姿态,映得身段更加柔美。

    微风过境,流苏轻曳,女子再挑琴弦,琵音铮铮作响,有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激昂之中不缺清扬。眼含秋水,眉如春柳。脚若飞燕,灿似明妃。

    女子上前摒手叩拜,万岁三呼:“大清锦绣,福祉绵延。妾佟氏愿我朝河清海晏。”

    但见上座之人含笑看去:“平素未觉清瑜竟是精于琵琶舞,好一出春江花月蕴锦绣……”他指向方才琵琶声舞的女子疑色中又含惊羡。

    “朕记下了。”

    静敏想到这些,不由骨节咯咯作响。

    三、流产

    “娘娘,敬嫔刚派人送了这碗安胎药来,嘱咐您按时喝了。”

    佟清瑜靠着暖炉,坐在榻上,懒懒倚着。窗外的风雪渐盛,又是一年冬季了。她从绎心手中接过药碗,皱眉看了看。带着浓重药味的热气扑腾上来,钻进鼻息里。引得她一阵作呕。清瑜叹道:“这药好苦。”

    “良药苦口嘛。”

    “恩。”

    清瑜突然伏在塌上,疼痛的喊道:“快,快叫太医。”

    绎心惊得呆滞,怔了一会儿,冲出门外。

    清瑜捂着腹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滴下,全身冰凉,唯独两股之间,有一股暖流,淌了出来。她眼角溢出一滴泪。无力倒在榻上,迷糊地晕了过去。

    清瑜醒来时,腹中似乎少了什么。太医断言为流产。

    玄烨大怒,将敬嫔连降三阶,终生不得踏出咸福宫。

    而清瑜,却因身子虚弱,日后难再有孕。

    康熙十六年八月,佟妃晋贵妃

    康熙二十年八月,贵妃佟氏晋皇贵妃,摄六宫事。

    清瑜不相信静敏会如此对她,可静敏始终不肯解释半个字,人证物证俱在,清瑜终究还是信了。

    从此,姐妹二人再不相见。

    四、借刀杀人

    忽听门口“咯吱“一声,有人进来了。

    面容乖巧的侍女擎着一盏烛台,缓步走近。静敏轻轻唤了一声:“云平”。云平应了一声,将烛台放在桌上,冷黄的灯光充盈一室。

    “娘娘,怎么还没睡呢,这会子已是子时了。”云平抬手倒了一杯茶,走近递给静敏。静敏默默接过,浅啜了一口,浓茶冰冷,茶味苦涩。她握着茶杯默默思索,云平也不好说什么,低头给她掖了掖被子。二人无话。

    良久,忽然听到静敏问:“这几日宫里头似乎很热闹?竟连平日很少有宫人打扫这咸福宫的,却能夜夜听见有扫雪之声。”云平身子一僵,抬头看着静敏询问的眼睛,起身跪下。

    “回小主的话,外头的确很热闹……是因为……”云平欲言又止,双手揉着衣襟。

    “是因为皇贵妃诞下了一位公主,明日正是满月宴。”外头传来一声细音,似是要让静敏惊愕与恼怒。

    静敏却未看来人,只听嘶啦的铁链之声中夹混着几分清脆的盆底作响之声。

    随后过了半晌,她方才开口再问,似是不信:“云平?”

    “的确是了……佟皇贵妃诞下公主……”抬头看了看她的脸色,低头继续道,“明日将在重华宫大摆筵席。”云平的声音越来越低,只埋着头。

    “娘娘可信了?”来人正是德妃,含笑三分,语意带柔。

    静敏握着茶杯,纤指泛白,似要握碎了杯子,云平见得她唇角绽开一抹笑意,纤手一松“——啪”的一声,薄瓷的杯子跌在地上,粉身碎骨。

    “你来有何指教?”

    “妾身哪敢有什么指教呢,倒是娘娘入宫多年还得多指点微君。”她顿了一顿,末了仍是笑语晏晏,“记得娘娘未入这冷宫之时,可是风头正盛…若不是被……”

    “你到底要说什么,何必与我在这儿打哑谜?”静敏打断了她的话,不由怒气从生。

    “娘娘比谁都清楚,这佟清瑜经当年一事,不是难以有孕么?现如今倒是诞下皇嗣了,可是奇呢。”乌雅微君笑出声来,捻帕一拭。

    “你想借刀杀人?”静敏扯了扯嘴角艳然笑意,又道,“宫中十几载,人心我早已谙熟,你以为凭你几言,我会听你?”

    “娘娘可别忘了,是谁把您害到这儿的,倘若无那一出,或许您已位列妃、贵妃。嫔妾不信,她夺走了您应有的一切,您不恨她?”

    有一个瞬间,那个念头在静敏心里是如此的强烈。

    “恨与不恨干你何事?你与我费这嘴皮子话倒不如快些离了,让那爱嚼舌根的奴才瞧见,我想……你主子宜贵人……错了,你现在是德妃了,面上也挂不住的不是?”静敏蹙了蹙眉,转瞬即是嗤笑两声。

    德妃见此,知是目的未成,只点点头转身用帕掩鼻而出,鄙夷的目光只扫了一眼咸福二字即离。

    第二日待静敏醒来,四处寻云平人影不在,外头的一个扫地宫女好心来禀云平殁了之事,又坦然道云平昨日去内务府问奉银,因冲撞皇贵妃鸾驾,被宫人杖责至死。

    静敏更是恼怒,云平自幼伴她,在她落难只她一人不离相随,就这样殁了,岂能不怒。

    此时静敏脑中突兀的跳出来一个念头:“杀了她吧。”

    五、湄儿之死

    第二日重华宫

    夜幕低垂,重华宫张灯结彩,灯火如昼,是宫中许久未见的踵趾盛况。

    衣香鬓影,座上嫔妃无不笑意绽放,殿宇间熠熠的灯烛,映在诸人的脸上。

    咸福宫外,绎心抱着小公主经过,静敏躲在暗处看着,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轻轻的走到绎心身旁。

    “小公主如此乖巧可爱,我能看看么?”静敏双眸注视着襁褓中的婴儿,她用力从绎心手中挣脱,绎心惊愕的看着她,尖叫起来:“你要干什么?”

    正巧宫女吓成一团,月澜本想帮绎心一把,结果这一撞,小公主便完全挣脱绎心双手,静敏唇角带笑,夺过孩子后飞奔跑向御花园莲池。

    娇弱的身影奔跑至湖边,发鬓散乱,钗斜珠颤,御河水色寒冷。静敏手指抚过湄儿细白的颈子,满含笑意,此刻她手中却忽然用力,掐住了湄儿脖颈。

    静敏笑道:“我本不想害你的,可是你额涅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如今,一命偿一命,我们也互不相欠了。”

    说罢重重将湄儿摔在地上。花盆鞋踏进水里,泛起层层水波,她仰首阖目,温柔的笑意在唇角展开。

    人生如梦,她亦不过是紫禁城的可怜女子罢了。低听她轻轻一语:“一切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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