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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心软
洛小然这时候听不下去了，她落落大方地走出来，向官人道：
“官人，这绣样上可以有字，也自然可以把线拆掉。有些人想要陷害别人，也自然可以反悔而后拆掉。”
官人本就不聪明，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杨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杨柳安哽在哪里，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越是说不出话，便越是紧张难言。
好个洛小然，居然还可以这样申辩！这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也让她不知第多少次有些怀疑洛小然不是个单纯的商家小姐。
“若是我陈氏绣坊的人真的意图害你们，为何反悔后要把绣样放回去，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杨柳安终于出口，她的身体随着说出口的话冷静下来。
周围的公子小姐们也开始对这场神秘莫测的局猜疑纷纷。
洛小然仍然不慌不忙，从容道：“可否，请杨小姐解释一下为何要带官前来？”
杨柳安立刻回答道：“我发现有绣坊的绣娘绣制了违禁绣品，因此带官前来探查一二。”
洛小然淡淡笑了：“那请问为何官人不直接来查我秀妍绣坊，却全部盘查一遍，这是因为你告知官人的是不清楚那绣娘是谁家的，对吧。既然不知道，怎么这时候又说看到了‘秀妍绣坊’的字样？”
杨柳安被这强悍的思维逻辑震撼到无言以对。她四处看看，见人们恍然大悟的眼神和面色，知道自己家疑点越来越多，不能侥幸逃过了，便想开口请求官人轻罚。
没想到，官人慢慢绕过来这个弯之后，看也不看杨柳安一眼，肃声道：
“杨氏、陈氏，犯指令绣娘绣制侮辱皇族绣品之罪，押入大牢，听从发落！”
杨柳安的脸色霎时间变得煞白煞白，像刚刚上好的石膏，而她的娘亲陈氏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本就一般的姿色被脸色衬得瞬间又老了十岁。
然而，陈氏毕竟是经历得多的“老人”了，她望望周遭面色各异的人们，又深深看了一眼唇边挂着温婉笑意的洛小然，几乎要咬碎牙龈，而后，她跪在地上狠狠向官人磕了个头：
“皇天有眼，我和小女怎敢侮辱皇族，怎敢犯下大不敬的以下犯上之罪？那可是会掉头的啊！官人，您要明查啊！一定是有狼子野心之徒陷害我们！”
眼见着他人目光中的鄙夷加深了，她更慌了。
好个洛小然，居然串通那贱人反过来害她们！
就算将洛小然碎尸万段，也难解她心头怒火！
陈氏几不可察地冷冷勾起唇角，她藏在袖子下的手暗暗掐了掐自己想要立刻把责任推给秀妍绣坊的女儿杨柳安，后者意会，紧绷的身躯突然冷静下来。
杨柳安软软地往陈氏身上一靠，一闭眼，泪水就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她的声音虽带着悲伤，大小却恰到好处让人听见：
“娘，终究是我们心软了……”
“？”围观群众心中默默打了个问号，这又是什么意思？
陈氏一手颤抖着抚摸自己闭目流泪的女儿，一边也悄悄抹去并不存在的泪水：
“没想到，她们到底还是对我们出手了……而且，还要我们送死！”
越说到最后，那话里越暗藏着深深的恨意。
洛小然长眉微挑，不愧是陈氏母女，果然又想反咬一口。
她倒要看看这是在耍什么把戏。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洛小然打破了陈氏母女营造的悲伤气氛，她脆生生的话语让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她们身上。
陈氏却不看她，口中念佛道“阿弥陀佛”，接着，才缓缓地道：
“小然，我们母女俩看在你是亲人的份上，待你不薄。你却拿侮辱皇室的绣品来诬陷我们，竟然还有脸问我们是什么意思……”
洛小然不怒反笑，她已经极力去隐忍了，身旁的慕容决握住她的手，也为她增添几分冷静。
“您说说，怎么个污蔑法？”
陈氏长叹一声，泪水再次从浑浊的双目中喷涌而出，：
“官人是不知，前些天，民女亲眼所见，秀妍绣坊的洛小姐暗中叫来一个绣娘，民女觉得有些疑惑，便上前听着，没想到——”
她复杂地看了一眼洛小然，杨柳安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没想到她竟然是在交待那个绣娘，要她偷偷在我们陈氏绣坊的绣品里加入侮辱皇室的这些绣品！”
“母亲回来告诉我，我还不信……一直隐忍到今天，她却铁了心要害我们！”
杨柳安又补充道。
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让周围的吃瓜群众再次体验反转的刺激。
陈氏和杨柳安要是往戏台子上一站，绝对博得大片喝彩、场场满座。
洛小然冷笑，那庸碌的官人见陈氏母女说得似乎有些道理，便把目光投向洛小然：
“洛氏，你如何解释？”
“空白白牙说的话，如何作证？！”
洛小然的话掷地有声，她瞧见杨柳安饱含恶意地看了她一眼，并不在乎，不卑不亢地向官人道：
“况且，所谓的‘绣娘’混入陈氏绣坊那么容易吗？不妨拿来陈氏母女近来新加绣娘的清单，拷问拷问便知。”
洛小然以为，不会有绣娘愿意为了陈氏母女所谓的“清白”献出生命。
“那绣娘本就是我们绣坊的，是你，是你收买了她！”杨柳安连忙加上“证据“。
洛小然微微一笑，既然她这样说，那洛小然自己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哦？是哪一个？可否请妹妹指出来，劳烦官人审问审问。”
杨柳安自然是不敢指的。随便指一个自然不会承认没做过的事情——况且她们没有足够的资金去用绣娘家人的性命作威胁。
而要是让那个绣娘出来，已经被洛小然识破的她怎么会选择帮助她们？
杨柳安和陈氏沉默了。
众人皆唏嘘一声，目光纷纷又谴责地投向陈氏母女。
杨柳安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慌乱地看向四周，紧张得牙齿都在打颤。
而陈氏狠狠咬紧牙关：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今天是展览日，我们绣坊怎么会糊涂到做出大不敬的绣品还摆出来展览？我和檀雨亲自检查过，没有问题，偏偏这时候出了岔子，一定是有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