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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活人？”三妹惊奇道。
小楼没有理会她，转首向唐三说道：“你若是愿意进去，就随着我，另外两个人就待在外面。”
二哥有些犹豫，说道：“就你们两个人，不太好吧。”
可是他的话才刚说完，小楼便径直往前走去，半点没有回首的意思，唐三亦步亦趋地跟上，三妹下意识想要跟上，却被二哥猛地拉住。
二哥摇首道：“不要进去送死了。”
三妹咬住下唇，只得挪回脚。
而小楼和唐三则是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城门处，远远地看着高耸的城墙，小楼的眼里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她几乎就能立刻肯定，里面坐镇着一位大妖。
也许还会是曾经的熟人。
毕竟现在能配被称为大妖的也没几只妖精，无一不是具有数千年的岁月，那等层次的大妖，耳畔都听说过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不是别的，正是月小楼。
小楼犹疑，她在城门口停住了脚步，里面妖的气息实在是太浓厚，浓厚到小楼几乎要以为那位大妖是故意的。
而唐三见小楼停住脚步，不觉一怔，问道：“怎么了？”
小楼低垂下眼帘，说道：“没事，我们……进去吧。”
有这像前世师傅一样的人顶着，相信无论如何，里面的人都会优先注意到他。
而她月小楼，谁又晓得……
小楼略一思索，唐三只感觉身后忽然涌起一丝凉意，但还不待他说些什么，就被小楼一脚踢进城内。
唐三闷哼一声，小楼当即感觉到那股妖力更强劲的奔涌，只怕这妖力的主人，现在的她还不是对手。
小楼迅速上前，一手将唐三给拉住，而唐三就感觉到身后一阵微风吹起，下一瞬，他的另一只手竟然被凭空出现的另一只手给牢牢攥住。
小楼眯起眼，喝道：“敢问阁下是什么来历？”
对面冷笑道：“月小楼。”
猛地被叫破自己的名号，小楼也没有一丝怒意，她反倒是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笑道：“你要是要，就给你罢。”
小楼猛地松开手，她的手心里还捏着一把汗，但是对方似乎没有想到小楼会松手，就在唐三被对方拽去的刹那，小楼却是怒喝道：“斩！”
唐三机灵，迅速避开。
而小楼手里的棍棒竟然在她的手中不断地变大，最后竟有几十米高，矗立在原地，一柱擎天。
小楼冷笑道：“无论你是什么妖，今日遇见你月爷爷就是你倒霉！来啊，敢来一战否？”
小楼大笑。
对面那只妖孽终于显出形状。
赫然是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只是面色阴冷。
小楼突然一笑，竟道：“又是一只狐妖。阿三，我瞧你今日有血光之灾。”
那阿三说来也是小楼的老相识了。当小楼含笑看着面前这人的时候，对方的脸色却是阴沉到可怕。
小楼也不与他多废话，手上动作不停，棍棒狠狠一挥，下一瞬便被阿三给抓住，小楼笑道：“长了些本事了。”
阿三却道：“你已经不是当初的月小楼，我自然不是当初的阿三。当从你口中听到‘阿三’的时候，我觉得那真是世上最恶心的话。”
“可那是你的名字。”小楼笑道。
“不。”阿三冷冷道，“在你走后，在阿善入魔后，我就已经不再是阿三，如今我将取代你成为万妖之王！”
小楼闻言有些失笑。
很久以前，这样的话是常见的。在她西行历劫之前，像这样想要取代她，打败她的妖精数不胜数，但无一不是为自己的轻狂付出代价。
只是曾经的月小楼有浮法剑，现在的月小楼手边只有一根普通的棍棒。阿三敢在这个时候想要取代她，也是有一定理由的。
心下的念头转悠了一圈，小楼面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一点松动，而阿三却是露出些许得意的笑容。
他说道：“月小楼，你要救的人我会一一为你杀光，你要杀的人我偏偏要替你救下！别无理由，你在我眼里就是个薄情寡义的混蛋！”
“从你的口中听到薄情寡义还真是有趣啊……莫非你是将当初阿善将你驱逐出去的事赖在我头上了？”小楼失笑。
要她和阿三硬拼是不可能的，眼下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拖延时间，就算小楼自恃强大，没有浮法剑的小楼相当于自断一臂。
这个小楼明白的道理，对面的阿三自然也明白。
小楼沉吟一瞬，问道：“这城中的人类吗？”
仿佛料定小楼会这样问的阿三露出诡谲的笑容，他说道：“死的死，要么就被我们圈养起来了。”
圈养？
小楼眯起眼睛。
“别急着瞪我，你还是有机会再见他们最后一面。这可是我留给你的最后礼物。”
小楼一怔，问道：“你什么意思？”
只见那阿三拍拍手，并没有多说话，但是在他拍手过后四周突然出现了一群妖孽，小楼抬首一看。
满头的鲜血淋了上来，从头到脚，几乎完全被鲜血浸透。
她张开口，鲜血涌入喉咙里，她闭上嘴，也不得不闭上眼。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最后感觉面上的鲜血逐渐干涸后，才睁开眼睛，哑声道：“这些是什么？”
对面的阿三笑得极度恶劣。
他说道：“你想要保护的人类的鲜血。刚杀出来的，新鲜热腾。”
“你这个疯子。”小楼淡淡道。
却不想这句话叫阿三的面容顿时狰狞起来，他仰天大笑，紧接着咬牙切齿道：“月小楼，这都是你的债！是你的债！当初你抛下我们，遁入佛门，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都是因为你，现在我们妖族才生活得如此艰辛！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小楼闻言一怔，她现在已经如同一个血人一般。
一个人空茫地站在城门处，城楼上还淅沥沥地掉落不少鲜血，但是这些都无所谓。
因为，她明白，这确实是她的债。
她昔日能够为了西行历劫丢下众妖，在她成佛后，这些妖精倒是处在了一个尴尬的地位，他们陷入生存的苦战中，但是曾经那个能够带领他们打上天庭的大妖已经彻底消失。
只有一个佛门厮混度日的，月小楼。
小楼的神情有些惨淡。
阿三笑得依旧猖狂。
可他没想到月小楼现在还能喝道：“剑来！”
他一怔，月小楼没了浮法剑，哪里还来的别的法器。
却不料听闻一声轻笑，就见站在几人身后，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一个男人竟然走上前，将腰间别着的长剑递给月小楼。
而小楼微微弯起唇瓣，就道：“我月小楼，不是没了浮法剑，就成了个废物。”
就算是今日杀不了你，也要你为这些命债付出些代价。
她月小楼不是大圣母，也不是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惨死，只是这因果委实不该算在自己头上。
她笑。猖狂大笑。
阿三不知道月小楼是想刷什么花招，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而这一步，暴露了他心中那点细微的胆怯。
小楼轻声道：“就算阿善在这里，也无人可以救得了你。”
“月小楼！”阿三的脑袋微微转动过来，他的瞳孔猛然一缩，惊呼道，“你竟然和你的师傅待在一起了！”
小楼斜眼看向她身侧站着的唐三，轻声道：“他不是我的师傅。”
“不！他就是！”阿三目露疯狂之色，“我不会看错的！月小楼，你就算转世轮回也不愿意忘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楼的长剑便横扫过来，阿三一时不察，被划破了衣袖，但是这点被划破的衣袖下一瞬便挑起了阿三浓厚的战意。
阿三往后疾退几步，最后腾空而起，他手上攥着一柄折扇，在挥舞间，折扇掀起一道风暴，叫小楼不得不往后退去。
但是就在她被风暴迷住眼睛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小楼一怔，她恍然抬头，正对上唐三的下颌。
唐三一声不吭，他一手抓住小楼的右手，竟然慢条斯理地夺过他的长剑，而下一瞬，这长剑便抵住了阿三袭击过来的一道攻击。
阿三冷声道：“既然你们要在一起，就一块死吧！”
唐三没有吱声，他的长剑稍稍用力，竟然将折扇抵出一段距离。
手持有浮法剑的小楼要杀谁，根本不是别人可以阻止的。
她决心要杀的人，也没有一人可以救下。
就算那人是师傅。
果然，师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悲哀，却唯独没有愤怒，他只是静静瞧着手起刀落的月小楼，问道：“小楼，是你吗？”
“是我。”
紧接着是许久的沉默，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旁的妖精已经灰飞烟灭，然而小楼手里的浮法剑还未收起来。
小楼的表情很镇定。
因为曾经的这一幕叫她痛苦过、难受过，现在再推动着事情发生到原来的轨迹上，她却觉着自己的心口已经麻木。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冰冷，对面站着的师傅慢慢走过来，一手突然按住小楼的右手，小楼猛地一惊，被这手指上的冰凉给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