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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告辞？
这话文绉绉的。
高泽天皮笑肉不笑，心下虽然颇有些不满，但也没有挑事的兴趣，便略一点头，学着唐三的口气道：“那就有缘再会吧。”
小楼离开，走到门外，却是突然回首，直勾勾地盯住唐三，问道：“你为什么不插手？”
“私事嘛。”
“胡说八道。”
“青云观的道士是不能随便插手人间事务的。”唐三很无辜地眨眨眼，说道。
小楼皱眉，冷笑道：“你这道士当的可真是清闲。”
“过奖过奖。”
小楼见和这秃驴说不出什么话来，她微微扯起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便扛着棒子继续往前走去。
说来也奇怪，如同来时那样，这一路也没遇见什么鬼怪，她沉默了一瞬，忽然道：“我们得回去。”
唐三问道：“为什么？”
小楼说道：“救人一命。”
她说走就走，回去的路也赶的匆忙。而转身离开的小楼并没有注意到唐三一瞬间露出的阴郁表情。
毕竟一个道士，是不便插手的。
然而小楼不觉得有什么事是自己不能做的。她救人，索性当为阿善还命债吧。
小楼在离开的时候，才渐渐发现了哪里不对。
来路无妖也就罢了，她可以姑且当成自己运气好，正好错过了所有人间四窜的妖魔鬼怪，但是去路时候也没遇到一只妖，就显得格外诡异。
小楼神色有些严肃，在梦魇事情过后，她就心知自己极有可能已经被魔跟上了，偏偏以她现在的能力难以察觉出来跟随者，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妖。
如今群妖无首，她月小楼曾经叱咤风云不假，但那也是千年前，现如今她不过只是一个轮回转世的人类，且不论有多少妖还在等她，就她现在的能力，距离曾经的鼎盛时期还有段距离，怎么可能号令群妖？
所以，眼下的妖要么沦落到竺清那只妖孽占山为王的境地，要么就是沦落到被魔接手的地步，三三两两，各自为主，只能被当做杀人的棋子使用。
念及此，小楼心底有些薄怒。但是她没空再继续深思下去，眼下看来，他们二人离开那里，相当于无形之中被支开，那么那些隐藏起来的妖魔就会趁虚而入，一举将超市里的人类吞吃干净。
小楼有些焦急，她从快走到跑步，中间不过隔了几分钟，而身后的唐三不紧不慢地跟着，紧紧尾随在小楼身后。
小楼没有闲心去理会唐三，然而后者却是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唐三笑道：“你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
“救命。”
“救谁的命？”唐三笑眯眯道，“看不出来你心地善良啊。”
“救命不代表善良。”小楼冷声道，“只是这孽障不该归于我身上，我既明知他们会死，还刻意奔走，岂不是成了我的因果？”
“因果？你可是修佛的？”唐三笑吟吟。
这不温不火的话落入小楼耳中，不禁叫其微微一怔，她抬眼，转首看向唐三，说道：“不，我不修佛。”
因果这一论并非只是佛家讲究，她心向往道，道法自然，在她看来人命关天，她既然想救，理应顺从自己的心意。
而非什么……修佛。
小楼的双眼危险地眯起，她淡淡看了眼笑得像只老狐狸的唐三，转身继续赶路。
从他们离开到回去已经过了数个小时，小楼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当她赶回超市的时候，果然内里已经不见了那数十人的身影。
这些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除非遇到了什么必要的危险，否则他们是绝不会选择离开超市这么一块有充足食物的好地方。
人类毕竟是人类，很脆弱。
但其中也有好几名修士，难道都敌不过突然攻入的妖孽？
小楼沉默了一瞬，她往四周探看了几眼，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的现象，仿佛这里并没有发生过什么打斗，而里面的人不过是离开而已。
然而小楼心知不可能，她往后退了几步，再疾步上前，一脚将其内门打开，里面没有一点人迹，这叫小楼的双眼顿时眯起来。
唐三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是不是太安静了些？
小楼转首看向唐三，嘴角微微扯开，就道：“你没话要说吗？”
唐三笑道：“你指望我说些什么？”
“随便什么。”小楼淡淡道，“比如这里的人呢？”
“我不知道啊。”唐三耸肩，笑道。
然而当即破空而来的长棍迫使他停止说话，唐三精致俊秀的眉眼收敛起来，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小楼，嘴角微微扯开，就道：“你什么意思？”
小楼手里仔细攥紧了长棍，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唐三，说道：“什么妖魔变换的？现出原形吧。我虽然没有浮法剑在手，但是对付一个小妖怪还是没有问题的。”
说这话的时候，小楼的面色极其冰冷，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叫她在意的。而她手里握紧的似乎不是一根普通的长棍，这棍子在小楼的手里，被染上了浓重的杀气。
唐三要是在这时还不明白小楼的意思，那就是迟钝过分。
他缓过神来，笑了笑，白净的面容上绽放出一丝笑意，显得分外夺目。但是这花和尚在这种境况下，说话依旧是慢条斯理、从容不迫。
他笑道：“你这是怀疑我是妖孽变换的？”
小楼眼也不眨就道：“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只是让我好奇的是，究竟是什么妖魔竟然连我也没察觉出来……”
“因为我是人啊。”唐三笑得两眼弯弯。
小楼冷冷一笑，手中的棍棒毫不留情地在唐三身上重重一击，后者不闪不躲，直接忍耐下来，而小楼说道：“不要跟我装蒜。”
“小姑娘……”唐三的眼里忽然含着春色，他往前一步，丝毫不顾正抵在他胸口的长棍，跨步靠近小楼，就道，“你这是在找机会靠近我吗？作为青云观内的观草……被人欢喜也是一件寻常事……”
“滚。”
小楼眉梢一抬，她只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正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而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自找没趣。
小楼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试探试探，毕竟在她看来，这个男的被妖孽附身是极大可能的，就是她前世的师傅，被妖孽缠住，也是家常便饭的事。
可是观其模样，又似乎很是无辜。
佛家有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也许她是被这颜色纠缠住了双眼。
小楼嘴角弯起，她收回长棍，说道：“你来给我看看这里的情况，你既然是青云观的大弟子，想来对处理这些事情是很有经验的。”
唐三的反应有些超乎小楼的意料，他并没有往后却退，也没有对小楼说出一个“不”字，脸上少了些许调笑的意味，转而似乎是认真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小楼动了动鼻子，忽然脸色一变，说道：“有妖气……很微妙。”
她顺着那一丝丝妖气的位置走去，当她一路走到超市内里的时候，妖气浓郁，却看不见一点特别的地方，这时候，就是唐三也微微皱起眉。
有哪里不对。
她站定，忽然恍然。
“幻境吗？”
话音刚落，周围的世界便猛然一变，原本干净的超市形容一下子消失不见，而小楼的双眼完全被一片血色笼罩住。
曾经小楼见识过无数妖法，但却没有一样能够麻痹她的双眼，但是却没想打，在转世为人后，居然被区区一个障眼法给糊弄住。
是差点糊弄住。
小楼心想。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周围的尸体和鲜血挤满了整个内间，从门上的手印和拖在地上的手印，可以看出来这里的战况是有多么惨烈。
她数了数不完整的尸首，竟然发现人类一个不留，而之前被排挤的妇人，腹部大开，被穿肠破肚而死，实在是凄惨。
小楼回首看向唐三，唐三的神色也不见得有多好看，他的脸色有些煞白，似乎以前是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一双温和濡湿的黑眸都一瞬不瞬地看着地面，似乎有些恐惧。
本来小楼还想说些什么，见此情景，便没有再说话。
她大步往前一跨，竟然走近了尸首，鲜血将她的鞋底浸湿，她却毫不介意，自顾自地在四下里搜索着。只要能发现一点关键信息，她就能评判出这里妄造杀孽的是什么妖魔。
可是这妖魔极为谨慎，任由小楼在周围如何寻找都没有发现一点有用的信息。
很多妖魔都会障眼法，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什么。
这时候，唐三突然发话道：“你看看他们，好像是互相杀害的。”
小楼一怔，她顺着唐三的视线看过去，果然见一边有两具尸首靠在一起，而他们临死的尸首，面目狰狞手里还拿着刀子捅入对方的心脏，毫不留情。
小楼再一看其他的尸首，竟然有好几处都是如何。
“互杀吗？”小楼喃喃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便是魅惑了。”小楼笃定道，“看来附近还有什么狐狸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