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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小楼看着他，一种难言的委屈充斥了她的神经，鼻子发酸，眼睛发热，她压着蜂拥而来的想哭冲动，泪光下含着憎恨的问他。
“这就是凌霄殿针对我的目的吗？这就是他们今天一定要派我来的目的吗？”
说是让她守阵，实际上，是给她更容易犯错的机会？
千魇的大拇指指腹划过她眼下，将她不小心掉落的一滴泪给抹去，怜悯道。
“我不确定他们具体了解了多少，不过你的来历天庭不只是凌霄殿好奇，
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已经将你和丹霞山以及铅华宫殿下的关系完全掌握，
而你那天在无极峡谷的裂空一剑，显然让他们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月小楼眼睛里的憎恶添了一份冷意，还是针对他的，又问。
“然后呢？他们想让我犯错，你又想让我替你做什么？”
千魇眼底一晃，随即脸上的怜惜给无奈所取代；“你呀！还真是不肯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月小楼冷然；“当然，毕竟魔族最英明的魔尊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赔本的买卖？虽然告诉她这些，本身就瓦解了她与天庭之间仅有的信任，对他来说本身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月小楼；“劫囚？与小羽毛决裂投奔你？还是我这个布偶能用到更有用的场合？”
千魇蹙眉。
他不喜欢她这样子称呼自己，也不喜欢她这样来看他，不过她既然不打算依靠他，也不打算信赖他，现在这些，亦是她自找……该受的。
“当然。”
拍拍她眼角还有湿润，此刻却满是冰冷的脸，他轻笑；
“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我也不会让你去劫囚，反正迟早你会自己愿意替我做的。”
他又知道？还这么笃定？这个……魔鬼！
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千魇起身，负手而立，又道。
“至于你与天庭如何，与你的小羽毛师傅如何，都是你的选择，我不干涉……”
好一个不干涉，却会做坐收渔利的壁上观吧？这个人她明白了，他是个彻头彻尾奸商，做的从来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无论当初在灵修殿利用她拖延时间劫囚，还是现在让她对自己所坚信的一切产生质疑……
千魇；“关于你之所以绝对700年之前与这个时空无关的记忆，我也可以再告诉你一点，
养育出的灵魂，若无法经过人类身体机能的滋养，是无法完全成型的，
可一个本不该在这个时空存在的灵魂，必然不会逃得过天界掌控命数的司命罗盘，
所以呢，你知道，神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
越是天资好修为高的神，能做的也便越多，
明修栈道，瞒天过海什么的，很简单，反正这年头失职的神也不少。”
“呵呵。”
她已经没心情再搭理他，而同样寄存在她内府里的另一缕元神，却听不下去了，阴阳怪气的冷笑。
“你这小子，可真是越长越像你那个让人讨厌的父亲了。”
“咦？”
千魇回头，望着老槐树上立着的白衣老者挺讶异。
“月上？你还没陨绝呀？……不对，你是什么玩意儿？”
那玩意儿已经气愤的炸了胡子，跳下来便要打人。
“不孝徒！你又长成什么玩意儿了，给老子离我家宝宝远一点————”
千魇是给月上轰走的，虽然她从月上口中得到的证实，也不太理想。
“师尊，你知道是吗？
他说的……几分真？”
她不祈求那个人口中全是谎言，她只希望有些是他有一骗她的，比如那个被造出来的人不是她，比如她的来历是有迹可循，有父母的……
月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想编些善意的谎言安抚她，可终究又觉得太现在再说善意的谎言是自欺欺人了，犹犹豫豫，只道。
“我没那么神通广大，我只知你注定不凡。”
月小楼苦笑，在一切惊心之后漫无边际的想到一件事。
“如果真照他所说，我这人，岂不是本不该存在的？”
月上好像给她这样的念头吓了一条，眼光闪烁，最后按着她的肩膀道。
“别这样想，个人命，个人劫，没有什么该不该，你存在了，就是天意。”
月上那句话，很有一种让她【看开点】的意味，月小楼却无法淡然处之的。
如千魇魔尊所愿，她这方心湖，注定从他将这些告知之后不能平静。
他成功了，成功让她面对他更无法冷静对待。
成功让她，再也无法升起能够赢过他的恐怖念头，他总是能踩中她毫无所觉的弱点的，这次也一样，死死的握着她的弱点。
他也成功将她推入真相与浮华的悬崖边缘，让她一方面想去探察真相，一方面又不敢触及，欲近不得，欲退不甘。
“特么！本小仙欠了你吗？”
月小楼心情不好，坐在小殿的房顶上看着无极峡谷的幽暗夹道。
此刻那幽暗的夹道好像有着诱人的力量，总是若有若无的吸引着她的目光。
也就是煎饼果子在她旁边，时不时的咬住她的袖子拉住她，不然她几次都忍不住踏进去一探究竟了。
幽欢说，以防上古神骨给人利用，尤其这个荒神的神骨残魂，很可能会接住新生的仙灵重生，一直封印在无极宫中，千年万年来的镇压着……
更防止荒神旧部以及想利用荒神之力的宵小，便将无极宫藏起来了，除了玉帝及几个从漫长的八荒之乱过来的古神们，谁也不知，可现在看来……
以玉帝，众多古神对无极峡谷的重视程度，这里除了囚禁一些上古魔祟，怕是还压着那个封印着那个荒神的无极宫。
不然那个连接着这里的禁制里，那些邪物，也不会滋长的如此之多，是因为有这山底下的邪祟魔气，往那边传送滋长的【营养】……
凌霄殿和千魇一样，好像起码有六七分的把握，证明她与那让人头疼的老流氓荒神有关了……
不！千魇好像更有把握？而凌霄殿则是宁可错杀……所以她才在这里。
玉帝想用她来证明剩下几分不确定再做处置，她若真的进去了，便是给他们最好处置她的理由。
千魇虽然他不说，可她也明白了，他是想等她在天界混不下去了，连小羽毛这个执念都放下了，主动去投靠他……
所以他现在反倒不急着劫囚，也自信她以后会主动替他将人救出去。
两方都不是好人，她却是粘板上的鱼肉……
“煎饼果子，你说，现在多少人盯着我？”
太大意了，知道上次走火入魔会弄出这么多麻烦的话，她就是忍的咬碎牙，被打成烂泥也会压制住这些冲动的。
凤羽还没回来，便是回来，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也未必真会和盘托出。
说好不对对方说谎，她却也信若是他坚信的，他打死也不会认的。
若想解她的疑问，这一趟必不可少，若想保命，现在最好是装聋作哑，装作什么都不知，可弄不明白这些……自己……
究竟算个什么？
“千魇呀千魇！你这招诱敌深入，果然狠。”
肉饼给她挂在刀子山上了，她有没有这个勇气去拿，去吃，要她自己选择。
要，就要承担致命的风险，不要，就要饿肚子。
“什么饿不饿肚子的？你又饿了吗？刚好这里有吃的。”
身后突然传来少女轻斥的声音，月小楼回头，是流光一手端着一叠点心上来，两手两盘，后面还跟着拖着一套茶具的祝东风。
月小楼默，这两个，是要在这上面面对无极峡谷喝下午茶吗？
“来，往那边让让。”
月小楼虽煎饼果子让了位，帮着小仙子将餐点放到齐整的屋脊上，祝东风的茶也放好，倒了三杯。
月小楼看他们弄上来的差点，心情的抑郁散了几分。
“绿豆糕，蒸云糕？碧螺春？你们真打算在这上面开茶会呀？”
流光笑。
“这有何不可？山好境好的，在这上面喝下午茶最惬意不过，反正能安排的能做的都做了，量千颜仙友……千魇那魔头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来闯关劫囚，我们就轻松点，也没人不允呀？”
她抑郁倒是让月小楼和祝东风瞬间微僵，只是一瞬，却落入机敏的对方眼中，只吃不语。
短时间内不会来闯关劫囚，却未必不敢来骚-扰视线的，人家是大魔王，底气很足。
流光；“不过话说回来，小楼，你那伤好的也太快了，一夜之间，肿胀竟然都消下去了？”
“咳！”
月小楼呛了下，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只道。
“可能是昨天东风仙友和师兄们的灵力起到效果了，假山柳生的药内服外用，一夜老实点自然好的快很多。”
这就是她坚信人家大魔王有底气的根据。
便是他能强行入她内府好了，便是她昨天实际上昏迷不醒好了，身上残留的灵力影响，她这个当事人醒来后还是能分得清的，错认谁都不可能错认大魔王。
不过她也好奇，大魔王给了一鞭子，在内府又将她精神折腾的心肝胆颤，这又将她肩上的伤消下去，是打一棒子再给颗糖哄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