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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臣 第二卷 余烬 第八十九章 疑神疑鬼

作者:不成寐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0-11-09 23:43:37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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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司长……请问您传唤小的,所为何事?”面色有些苍白的马夫,站定在易煜的面前。不知怎么的,司空羲隐隐约约的觉得他好像在隐瞒着什么。

    “司……”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是古钥拦住了他。

    在这当中,易煜瞥了两人一眼,又将目光回转,“你可知道程毕的去向么?”

    “去向……?易司长所问,乃是程公子?”马夫试探性的问,眉眼不时去看易煜的脸色。

    “是他,”易煜眼神一凝,变得锋利了,“你知道他的动向?”

    马夫急忙收回目光,佯装镇定,“易司长说的是哪里话,小人又怎么会知道程公子的动向……而且小人刚将几位公子送进烈逊城,就找了一处隐蔽的旅社藏住身形了。在那之后更是连旅社都不曾出去过,司长您说这些可是实实在在的误会小人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便是最好。”易煜静了一会儿,背过手在原地来回踱步。他又从腰间抽出了一片银丹草送入嘴中,肃然的表情使人猜不透他究竟还在想什么。

    “如果大人无事的话,那么小人便先回去马车里。那里面有两匹我亲手喂大的骏马,若是再不见到我,恐怕就会躁动了。”马夫恭敬的躬下身长拜。

    “你还记得都督交代给你的事情么?”过了很久后,易煜停下了步子,目光猛然对上马夫离开的背影。

    马夫像是芒刺在背,疾走的步伐怔住在原地。易煜也不动,就这么盯着马夫的背影,目光里带着刺,像是将冰锥砸进马夫的体内,彻骨冰冷。

    “当然记得,司长。”马夫回转过身,正对易煜,“都督交代的事情,小人又如何会忘记呢?”

    “那么……都督交代的事宜,所为何事?”易煜又问。

    “这……”马夫怔了一瞬,“一切服从易司长您的意思,都督他希望我伴您如伴都督那样,至死不渝。”

    “都督他赐下过你一柄绝命刺,用意也是希望你能够忠诚,能够坚守吕家的家训。”易煜冷冷的说,“你做到了几分?是忠诚,亦或者是坚忍?不……你一个都没有做到,你是个叛徒,你是个贼,你辜负了都督,你瞒骗了都督,甚至视我为阻碍。”

    话音刚落,马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激荡起了尘土飞扬。他看不真切表情的脸深深的埋在手里,随着一阵接一阵的起伏下落,那样子既像是一个悲怮至极的人在大哭,又像是一个癫狂的疯子在大笑。

    疯子什么话没有说,起此彼伏的嘶吼喊叫像是呕出灵魂,剧烈颤抖的身躯愈演愈烈,而自手缝里露出的半只眼里,闪烁着的却是诡异的光彩。眼前跪在地上的是一个疯子,是一个高明的欺骗者。

    司空羲与古钥齐齐的拔出了战刀,以包围姿势慢慢靠近了跪在地上的马夫,刀锋上印出二人紧张的神情。他们不敢相信,直到现在,究竟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就连区区一个马夫都成为了敌人,那么彼此眼前的人又会是谁?

    “慢!”易煜挡住剑拔弩张的二人,神情难得变得放松。

    “看这个样子,你算是全盘承认了?是么?”

    马夫捂着脸一句话都不说,任易煜如何去叫他,去羞辱他。而天色渐晚,易煜也知道,时间已经不宜再耽搁久了。他在赌燕易屠与狼顾大都统到来的时间。如果燕易屠没能快过狼顾都统,那么他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死了。

    “司长,你会停在这里不动,小人已经或多或少的知道原因了。”马夫低低的吟鸣。

    易煜猛地一震。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是个贼,那么你怎么还敢留下呢?不猜猜我究竟投靠了谁么?”

    “闭嘴!”司空羲上前一步,战刀锵然脱手,削下了马夫的一节手指。

    ……

    “司长,为什么……”古钥打断了他,“我们已经成功向烈逊爵借到了樊龙印章,已经掌握了他的半数统辖兵力。”

    “可谁又能保证烈逊爵会不会反将我们一军?这樊龙印章在别人眼中,或许是调动兵权的兵符,可在他眼里,只是块废铁。”

    “吕炽天生反骨,一直没有被弹劾的原因,也是那昏帝宠幸他罢了。可吕炽并不傻,他能够于皇室间的内斗中立于不败之地,足以体现他的谋略。而现在狼顾的策反必定带着广皿武王的意思,我们所做的这些准备,都将付诸东流。”

    “那我们该怎么做?”司空羲捏紧了鞘。

    “该怎么做,难道还用我教么?”易煜笑了,剑鞘的鞘勾猛地弹开,胤渊应声而出。

    他翻身下马,贴身的细软皮甲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连马车的拉马也似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我会在这里阻截所有的狼顾斥候。这不是都督的命令,你们没有必要听从于我,”他斜身看着二人,“不想死的,就跟着马夫从官道上离开!那里,会有人护你们周全。”

    易煜似是对这番话下了极大的决心。可是他要迎敌的是广皿的狼顾司,一支几乎无懈可击的军旅。仅凭他一人又如何去挡住狼顾的锋芒?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司长,这……是什么意思?”司空羲的声音打着颤。

    “极为明了,我会死在这里。”易煜的话音很静。

    “可是都督他并没有让你去做这种无谓的行动!”古钥忽然插了进来,眉目紧皱,“都督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下属去做这送死的行径!”

    易煜将胤渊抬至胸前,淡淡的眼光随着剑刃流转,“这本就是必然的结局,从我握住这把胤渊剑时,就该接受随时都会前来的死亡。而现在,时辰到了。”

    “司长,你真的认为死战狼顾,挡下他们,就会让都督有所宽慰么?”古钥瞪着他。

    “没有这个必要,羽司的所有人都死了,我苟活至今,已经非常满足了,能够用这柄胤渊去砍下狼顾的头,我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这对于时局来说真的有用么?你杀得掉一队狼顾,难道还能杀掉整个奔骑?”

    易煜慢慢地止住了目光,手握的很紧,“小的时候,我总是会去想,人为什么要去杀人呢?难道就因为双方是敌对关系么?可是古今以来,敌对之前,人们一直是朋友们啊,是血脉相承的至亲啊,又怎么会提过了屠刀,落在人们的脖子上呢?”

    “后来我才发现,如果你不去提起刀杀了别人,别人就会夺过你的刀杀了你!你根本没有选择的资格,一旦停下,那刀就会落在你的头顶,砍下你的头!”

    易煜这时忽的笑了,他的笑里总带了些悲伤的味道,像是离人永不归还,故人反目为敌。可他却又不愿去轻易展露,只藏在最深处。

    “我的命是都督的,我的职务是都督麾下的羽司长,我手里的这柄本不该现世的邪剑,也是都督交予我的。”易煜偏着头,像是哭了,“都督早就猜到了这一天,他早就明白以吕炽的心性,绝会轻易信于狼顾的蛊惑。可是都督他不懂啊,也不会懂啊……”

    他闭上了眼,“这个朽木不堪折的国家,已经千疮百孔。燕翎爵领兵大才,却不懂维系一国该如何啊!”

    悠远而沙哑的吆喝叫卖声自远方慢慢地飘了过来,那穿过旷野的声音比起叫卖人快了不知多少。血一样的余晖,映亮了每一个人的脸,像是满脸的鲜血。离去时,尚且初露晨曦。而现在,就已过了日沉时分。

    那叫卖声越来越近,可寻觅之下,却终不见其人。这时,由城内而出的方向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小点,那小点的速度并不慢,可也算不得快。

    司空羲眯了眼,看清了赶来的叫卖人。那是一个驾着驴车的老翁不紧不慢,从他的吆喝声里,可以模糊的知晓这个老翁是出城北行赶往武役的卖瓜人。只是这严冬的时节,什么瓜才能有所收成呢?

    “几位将军,可是要北行去往武役么?”驴车终于驶来了老翁扬着手鞭,将胯下慵懒的驴子止住。

    易煜盯着驴车上用深色的破布遮盖住的东西,圆滚滚的十几个,正如老翁吆喝的那样,这是些为数不多抢收出来的南瓜。

    “正是。”易煜的眼光始终游离在老翁身上,有着狐疑。这老翁身披一件黑色的大氅,不大的兜帽却刚好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弓着身子,使人更不易看清阴影里藏着的眉目,“只是老伯,您怎么会在旦暮时分出城北行呢?”

    “日子难过啊!”老翁沙哑的声音像是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使人听了不寒而栗,可是那鲜有起伏的语调,总令易煜有些莫名的熟悉。

    “日子难过?”司空羲脸色有点奇怪,“这荒山野岭的,日子再难,不在城内卖瓜,而是出了城北行武役,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老伯,您这瓜怎么卖?”易煜瞥了司空羲一眼,出言打断了他。

    老翁一怔,显然是没有猜到易煜居然会问这瓜的价钱,“这瓜……可是老朽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收回来的,要问这价钱啊,该是……十银一两。”

    “这位将军……您可是要买老朽的南瓜么?”老翁用手去抚摸那些圆滚滚的南瓜,遮蔽在兜帽下的薄唇闪出一丝干裂的笑意。

    “十银!?还只是一两?”司空羲低呼,慢慢靠近了易煜,“司长,您当真要买着连样子都瞧不真切的南瓜么?而且……这严冬时节,就算是南瓜,也不会有什么收成啊……”

    易煜仍是盯着老翁不动,铁青色的脸庞紧绷着肌肉。古钥靠在马车前,瞧着远方越来越暗的天色,惴惴不安翻卷着上涌。他上前一把扯住了司空羲,“你小子先过来。”

    “唷,天黑了……”老翁从驴车上的凹槽里取出一管蜡烛,轻轻擦着火柴,用手遮挡住那细微的火苗点着了烛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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