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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默了一默：“侯晶晶，不必什么话都说得那么清楚。”
侯晶晶本来想说，我就喜欢什么话都说清楚，但不知是不是千千结的缘故，她话到嘴边，变成了一个逆来顺受的“哦”字。
这模样瞧着怪可怜的，杨戬内心挣扎不休，好一会儿才撤了结界，强迫着自己容色温软的跟侯晶晶道：“跟我回神君殿。”
师父、师兄都急疯了，为什么要回神君殿？
侯晶晶虽然这么想，但没问出来，想必杨戬又会说“不必什么话都说得那么清楚”，因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说道：“哦。”
杨戬微微皱了皱眉头：“侯晶晶，你突然如此听话，是本意如此，还是千千结的缘故？”
侯晶晶抬眼看了看他，没说话。
她本意是“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在杨戬看来却是十分委屈。他忽然开始自责，开始在意侯晶晶对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出自本意还是千千结的束缚，开始明白从前侯晶晶说的“后悔”。
“我给你解了。”
解千千结也要不被影响才好，因此杨戬重新设下结界，主动走上石台坐好，见侯晶晶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轻轻动了动手指：“过来。”
侯晶晶老老实实的走过去，坐在杨戬对面后却道：“我不太想解。”
“为什么？”
侯晶晶低着头没说话。
杨戬心里忽然有点甜。
她不想早早被观音针对，才跟自己保持距离，说不要有交集。
但她既然不愿意解这千千结，便不是真的对自己全无感情，平素说的那些，无非是嘴硬罢了。
他很想说，哪怕解了，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
但终归说不出口，张了好一会儿嘴才道：“那等你想解了，随时跟我说便是。”
“嗯。”
侯晶晶仍旧低着头。
“跟我回去。”
杨戬起身要走，走到洞口才发现外面漆黑如墨，竟然已是深夜。
侯晶晶还是小孩子，需要充足的睡眠。
杨戬想到这个，又自顾自回去，“明天早上再走吧。你好好睡一觉。”说话间在石台上变了套温软的被褥出来，“你在这儿睡，我再找个地方。”
虽然记忆里他和侯晶晶亲密无间，但毕竟只是记忆，现在睡在一个石洞还是尴尬的，只是尽量表现得平平无奇、无所畏惧罢了。
所以他看都不敢看侯晶晶一眼，往石洞深处走了走，拐个弯儿看不见外面了，又觉得让侯晶晶睡里面才安全些，就又变了个石台和被褥出来，出来招呼侯晶晶，“你去里面睡。”
侯晶晶看他反反复复，说回去又不回去，说让自己睡这儿又让睡哪儿，不由小声嘟囔：“我也是男身，又不占地方，睡一起也没什么。”
说完忽然很想撕自己的嘴。
杨戬强撑着不让自己惊慌：“嗯？”
“前世我做悟空时，跟唐师父也睡过一张床。”
呃……又想撕……
杨戬眉间抖了抖，抬手将里面的石台和被褥撤了，率先躺上铺好被褥的石台。
石台其实并不大，算来比单人床宽些、比双人床窄些，也不够长，侯晶晶身材矮小倒是够躺，杨戬那身材，伸直了双腿小腿肚子便搭在外面了。
但他还是留了大半出来给侯晶晶。
这话是侯晶晶说的，他真这么做了，侯晶晶自己倒怂了。
不能怂。
侯晶晶默默鼓励着自己。
如今自己只是小孩子，还是男身，什么都不会发生。
跟当年和唐僧挤在一张床上睡没差别。
但她还是心跳如兔，努力表现出平静的模样也没法子把杨戬当成唐僧。
不能怂。
她又鼓励了自己一次，这才缓缓坐上石台边缘。
“你身上没刺吗？”杨戬瞧她这样子胆子倒大了，“要不要泡一泡再睡？”
“！！！”
报复心这么强的吗？！
侯晶晶只好缓缓起身。
杨戬怕她是因为千千结才不得不听话的，忙道：“我随口说说，泡不泡在你。”看她要坐又怕她因为害羞，“但泡一泡还是挺舒服的。”
侯晶晶回头看着他，桃花凤眼看着要吃人。
杨戬忙翻身躲避那目光：“都行。”
但这只是一瞬，他很快坐起来快速道：“我还是给你解了吧，以后你做什么都可以，怎么高兴怎么来——别以为没了千千结你就能为所欲为。”
他很多年没说情话了，难得说出这么油腻的话手都有点发抖，脸上却做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只是不敢看侯晶晶的反应。
侯晶晶：“神君发烧了吗？”
“什么？”杨戬不解，目光也终于朝侯晶晶看了过来。
侯晶晶：“今天的神君跟往日不同。”
“哪里不同？”
“往日只是神仙，今日有些神叨。”
杨戬忙垂目静心，好一会儿才觉得清醒些，长腿一伸下了石台，撩袍往洞口一坐，背对着侯晶晶道：“从前是从前，如今既被我找着了，又种了我的千千结，以后就得听我的。自己睡，好好睡，明早天一亮就走。”
从前一直徘徊不定，如今听了他这番话，侯晶晶忽然就踏实了。
她老老实实躺上石台，看着洞口那猿背蜂腰的背影，抑制住想要过去抱一抱的冲动，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可惜越想睡越清醒，翻来覆去怎么都没睡着。
当她再次翻身叹气时，听见杨戬轻轻问了一句：“睡不着？”
“嗯。”
“那说说话。”
“嗯。”
“你被观音打死后，见了玉帝？”
“嗯。”
“自己说，别总‘嗯’。”
侯晶晶叹了口气：“他说，我是最接近完成任务的一个，让我再试一次——我也不太清楚，怎么那个任务不作数，偏又作数了。”
“他没说为什么要弄这么一个任务？”
“我问了，他说没给我问的权利。”
“呵。”杨戬冷笑。
侯晶晶默了一默：“我问他，要是没完成会怎样——就是想知道是不是还有那两百年的期限——他只是给我个机会，再试一次而已，毕竟不止我一个在做这个任务，谁先完成是谁的。”
“呵。”杨戬又冷笑了一声，转回头来问侯晶晶，“从前为了帮你完成任务，我答应跟你成亲；现在你是不是该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