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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石梁街，在夜晚陷入的到了沉寂之中，因为这一日，是角斗场决赛的最终日。
勋戚也好，官员也罢，或多或少的都去到了商业街观看比赛。虽然一改先前周哲在时的规矩，少了些杀戮，但是暴力血腥一直都是勋戚们的最爱。
而且如今银钱不缺，趁着这个机会，找些好手当打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施云阶自然也被请到了决赛现场，这位户部尚书的人缘似乎不错，人人都恭敬的带着笑脸朝向他。
在迎来送往了一些门派的执事之后，一名大内侍卫到了他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耳语几句。施云阶一听，表情带着几分郑重，随后，向着皇家所在的包间里看去。
“黄公？不知有何事召唤在下来此？”施云阶看见黄却一向很恭敬，他听说过内侍们很多传言，而且多半是负面的，本着不怕君子怕小人的心态，施云阶对内侍向来恭敬。
黄却摆摆手：“召唤不敢当，施大人是当朝尚书。”
施云阶一揖之后坐下：“黄公不知有何贵干？”
有什么？自然是皇帝要建新宫殿的事。
黄却把皇帝的意思这么一说后提醒道：“咱家可没和你乱说，咱们做奴才臣子的，得学会为陛下分忧。陛下不明言，那也是陛下体谅百官，可百官，也得识陛下的好处。”
施云阶一听笑着：“谢黄公提点。”
两人是皮笑肉也笑，能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的朝堂活到如今这般滋润的，除了运气，便是要有过人的胆量和政治头脑。
施云阶的运气是他恰好走了皇帝走的路上，踩了周哲，顺着百官的威望，上了位。
而黄却，则是熬过了那些天书的耿直分子的掌权时期，接手了炙手可热的内卫。
皇帝要修宫殿，没直接说，但是表露的意思，那么善于钻营的两人会放过这个机会么？显然不会。
次日的朝堂之上，施云阶便撺掇了史福来上奏表。
他自己为什么不上？
自然是因为他知道，朝堂之上肯定不乏反对的声音，而且估计是郑通。他的目标不是一部尚书，他想的，是当朝首辅。而且，即使做这个户部尚书，有郑通这么个主打粮票改革的人当户部尚书的太上皇，他日子也并不好过。
“陛下，臣有本奏。”史福来很积极而恭敬的递上了奏折。
郑通有些不舒服，这个史福来，就和他不唱一台戏，总是绕过他，直接上奏，每每让他措手不及。
皇帝拿过奏折一看，说的是到皇城上朝，有不少官员都被琉璃瓦或者墙上的漆皮弄伤。甚至，有人因此而耽误公务的，请求皇帝允许工部主事，开始休憩皇宫。
李池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一眼黄却，意思不言而喻，是你小子泄露的吧？
不过并未发怒，谁叫黄却马匹拍的地方对呢？
“议一议吧！”折子被发了下去。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似乎是有人被砸到过，但这皇城，似乎多年未修缮了，同意似乎并非不妥。
郑通没说什么，现在各地收成都不错，行事一片大好，似乎点头同意也没什么。
就在这时，工部尚书朱元成还没说话，倒是工部的一个侍郎出言反对道
“陛下，修皇城靡费甚多。不下千万两粮票。。。。”道理说了一大堆，反正就是反对。
施云阶冷笑一声，这个工部官员，就是郑通的铁杆粉丝，他早上上朝的时候无意泄露了一些朝议的内容，甚至和郑通哭诉如今户部的情况，反正就是夸大其实。
现在，果然见效。当然，即使不见效，他到时候也会想办法往大了说，目的，就是让郑通和皇帝起嫌隙。新修宫殿，可不是一年两年，若不把郑通给弄下去，谁都过不安生。
皇帝有些毛了，虽然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但是心中不爽利。
我家都破成这样了，你们上朝都不爽利，现在提也是你们提的，反对也是你们反对，好，那你们自己去争吵吧！
反对声刚出，李池便不说话了，只是闭上眼睛，懒洋洋的坐在龙椅上，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最尴尬的是郑通，他原本是要点头赞同的，可是他铁杆粉丝都出面反对了，他同意或者反对都不好看。看着背后空无一人，孤零零的站在中间的自己，郑通心中苦笑。
反对，赞成，吵了半天。
李池最终打了个哈气，都没给朝臣们再奏的空间：“今日就到这，容后再议。”
下朝如下班。勋戚们是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朝议的事情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多的是关注待会去哪里寻乐子，反正是挂机上班，公务由下面的人做便好了。
而朝臣们，似乎关注点都在最后一点上。
“老师，我做错了么？今日早上我可是听着施云阶大人说起的。”看着孤独一人的郑通，工部的三十多岁的侍郎疑惑问道。
郑通摇头：“他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留下摸不着头脑的小侍郎，郑通独自一人离开。
另一边，史福来拉住了施云阶问道
“我说，施大人。这点子是你出的，怎么朝堂上你一句有分量的话都不说，就干看着咱们唱大戏？”
施云阶摇头，心中对史福来很是不屑，但是还是得说：“这事，咱们成了一半了。”
“此话怎讲？”史福来不明所以。
施云阶摇摇手指：“天机不可泄露，下面，你找个人。。。。。。”施云阶的声音很小，史福来听着直点头。
随后，相视一笑，两人分开。
数十日过后，再一次朝议。
史福来这个言官之首再次上奏表了，而且，是弹劾郑通。
“粮票改革虽为范公开始，但到了郑大人手上，越改，越不像话。。。。”这是一封没什么水平，也没什么实质内容的弹章。
刚上去，不少勋戚们都直摇头，弹劾首辅你拿这些东西，不疼不痒，没个用出。史福来果然草包。
勋戚们是看戏，朝臣们也是看热闹。
这一次，那个工部的小侍郎又站了出来。
小侍郎这次，有理有据，说的头头是道，把史福来说了个哑口无言。
不单是这位工部小侍郎，还有先前郑通培养的户部的一批官员和侍郎纷纷站出来为郑通说话，一则老上司，二则，他们原本也是郑通改革的重要成员。
李池原本以为这事就是场闹剧，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为郑通说话，他有些皱眉了。
看着皇帝的表情，施云阶知道，大事成了。
他要的，就是做一个局。郑通，结党营私。
皇帝最不喜欢的便是这个说法，而且如今的李池，比之先前，要敏感无数倍。武官有，文官为何不能有？
周哲是下野了，但是现在，郑通，在他心里开始挂上了号。
看着最先说话那个脸红脖子粗的小侍郎，李池心中冷笑。
怪不得，我修皇城郑通一言不发，原来，是有代言人了。你郑通不简单啊！我还以为你和周哲没什么瓜葛，原来，也是有一党的。
眼看着史福来一群也带队上阵，毕竟让自家上司一个人盯着唾沫雨也并不是件好事，一旁观战的苏道三突然感觉，这，似乎不是件平常事。
李池在听了一通牢骚后说道：“施云阶，你是户部尚书，就你们户部的人对这粮票改革最有发言权，你说说看。”
说？施云阶说什么？什么不说最好。
施云阶突然脸色发白，捂着肚子：“陛下，腹中剧痛，随后，便晕了过去。”
“快传太医，传太医。”史福来叫的最凶，李池无奈挥手。
这一日的朝议，算是在闹剧里结束了。
但是朝议过后，李池便找到了太医院的大夫问道：“施云阶是真病了？”
“回禀陛下，不敢隐瞒，并未生病。”太医院的医生如实回答。
李池的心，却怎么也放不下来了。
只是问他点事，便直接装晕。这施云阶，怕什么呢？
忽然，一个名字闪过。
郑通。
难怪不敢说，他施云阶从户部尚书下去过，如今再上来，已经被架空了，再有郑通压着，他能说什么？
再次的朝会就好玩了，一开局，李池便抛出了上次史福来那不算工整的奏折。
“继续上次的议论。”
没有结论的结论，两次议论同一本奏折，那还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你的智商不够，不配在朝堂上下饺子。皇帝，这是要一个答案的。
这一次，史福来再补上的奏折，就有条理，也有分量的多。
“结党营私。”
甚至，那些和他不对付的官员，也通通被加了进去。
这么一份有分量加上那些官员罪证的奏折，厚厚的一本上去，自然是有施云阶的功劳的，当然也少不了黄却的。水至清则无鱼，平日里油水颇丰的京官，现在说起来，油水都是罪证。
李池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郑通，和那日群辩的官员，果然，一大群啊！
“着三司调查。”这句话，实际已经说明了李池心中所想。
而郑通此刻，只能回去些奏折自辩，等着结果。
苏道三看到这，已经看明白了，大有深意的看着施云阶的后脑勺，这，才是朝堂上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