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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什么。”
华骆楠放下杯盏来，忍不住弯弯嘴角。看向身后托着脸的姑娘，对上那双眸子，再大的火气也没了。
“瞧你好看啊。”
慕容还宁恢复正常后就变成个小姑娘了，似乎把长姐的死都遗忘了。雪辜俯身于她很大部分来源于她本就沾染上神殿的气息，而且生的一般相像。
不过就如她只是残识托生，身体羸弱多病。不过在庭前瞌睡了会就染上风寒了，而王二小还活蹦乱跳的。
不过她很不稳定，像是受了刺激有些迷糊，把后来的事情忘了。还以为只是偷溜出来玩乐的，全然不记得长姐已死。
华骆楠也不打算提醒她，就这样欢乐的好。当然还有时不时应对一些突然情况。比如……
他舀了一勺药递到她嘴边，慕容还宁却是闭着嘴不肯张开。
“乖，喝药。”他哄着，要不是……他就把碗扔她脸上。
“那……你亲我一下。”这人却是得寸进尺了。
饶是华骆楠已经经受过各种调戏，但是一想到她的身份，还是瞬间涨红了脸，不知道如何是好。就看着她笑眼弯弯，嘴角咧开呵呵笑。把勺子塞进她嘴里了，顿时苦了她一脸。
“迁华！你害我！”
华骆楠终于心下安定，是雪辜殿下。
“殿上，您不要作弄我。”
慕容还宁揪着他衣袖摇了摇，带着小女孩撒娇的意味。
“要不是这样，你怎么会喂我药呢。这药好苦啊。”
她俏皮地一眨眼吐舌，带着小女儿的姿态。却是让华骆楠头皮发麻，伸手捂住她轻快明亮的眼。
“您别说了。”
吓人。
慕容还宁别开他手，忽的神情冷寂下来。叹息地吐出口气，手拢在手炉上。
她闭了闭眼，像是卸了气力一般，无比虚弱懒疲。
她手紧紧按住手炉，华骆楠生怕她要做什么。赶紧上前按住她手，却是听她开口。
“是你对了，我输了。”
华络楠震惊，雪辜神上从来没有错，也绝不会输。这已是神族敬畏恐惧她的由来，也是雪辜自己立下的法则。
她是永不会失败的天神。
可是如今她却是软绵绵的说出这一句话。慕容还宁恹恹地侧躺着，手里抱着暖手的蝈蝈纹缠绕葡萄藤花案的缕空丝手炉。
因不出门头发不曾梳起，散散落在肩上卷翘着柔软的，她本就畏寒，拢着件红色厚裘，项口处一圈细细密密的狐狸绒毛，衬得脸颊盈白柔柔，眼睛水亮。她竟是张开嘴秀气地打个哈欠。
双眼带着水波就这般望过来。
华络楠心滞了半下。
“吾神殿下……”
她又像是清醒过来一般，绵软地笑。看着华骆楠打招呼着，有些俏皮。
“唔，是迁华啊。”
语气倒是雪辜的语气，这人……却是娇憨可爱了些。
慕容还宁看了看华络楠，微微笑了一下。
“阿月呢？”
华络楠神情凝滞，本是欲抬起的脚停住。
却也是抬起眼，褪去柔情温意，竖起防备。
“你莫如此。”
慕容还宁笑着，从袖里摸出一串璎珞，串着七彩色的宝珠，色彩绚丽却是编的歪歪斜斜，编绳也是褪去色泽。
很不好看的一串。
“是我错了。”
她声音寂寥，犹如屋檐下慢慢化去的雪，白茫，孤独，最终遗憾还是无法。
“我害了这个小姑娘。”
她似乎开始回味着千百年前的一幕场景，时间久远岁月破碎。可是因为过于美好，以至于连眉梢都生动活泼起来。
“我还记得她的眼，清亮得如同天苍下的白月，亮，真亮。干净又纯洁，我都心动了，不敢说话，怕惊到那宁静悠远。”
声音极致温柔暖馨，嘴角带着融融笑意。
“所以我把她永远得保存下来。”
这一句却是冰雪落下脖颈惊得人颤抖不自觉尖锐起来。
“是我的错。”
说完这一句，她眼睛看向华络楠，伸出手去，掌心上淡蓝色圆纹悠悠转动。
“阿华，抱着我。”
华络楠似乎已经忍耐不住了，眼睛看着她，呼吸都沉重许多。
猛的快步上前抱住她，紧紧的埋在她颈间。
“对不起。”他眼泪落入发间。
“哈，不该你说的。”慕容还宁神情平和温柔。看向虚掩住的门露出那一点阴影展颜。
“我是不敢见她的。”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王二小探头探脑地溜进来。看到两人抱做一团吓得捂住眼睛，心里却是好奇，睁着一只眼偷看。
对上慕容还宁神秘莫测的笑，竟是吓得打个冷颤。回过神来，那人却是闭上眼睛昏过去。
张开的掌心垂落，白净柔嫩。
她自己离开了。
“吓死我了！”王二小拍着自己胸口，“我还以为见到雪辜神呢！”
华络楠抱着昏过去的慕容还宁小心躺好闻言回头。
那双眼睛澄澈如洗，乌黑长发垂下，发尾束着一片银色叶。笑得满满欢畅。
果然……
这孩子从来都是这样，鲜活生动的明亮。难怪雪辜会动心。
可是融月不会转世的。她对永生的背叛，是自戕。
她不会活着的。
可是到了如今，华络楠还是不懂融月为何会自戕，在她信仰的神明之前亲手毁去她的信仰和生命还有族人。
可是这眼前的人，却是因何如此相像？
“王姑娘，你是否认得这个？”
他手里躺着一串歪斜璎珞，向着王二小。
王二小眼睛一看到那些宝珠就发亮，伸手去摸，指尖触上璎珞那一刻却是断开。
铃咚
圆珠从掌心滚落，带着余温骨碌碌滚着，敲上清脆地砖。
王二小僵住脖子，哑着嗓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阳光过窗淋洒，时间漫过的沟壑褪去，昔日曦光满满洒落的庭前，记忆里的人推开门扉，响亮的喊着……
“哎呀！我也不是故意的！要不给你串串，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啊，我手艺可不好！”
华络楠呆着脸，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人。一脸慌张，怕摊上事的模样。
突然笑了。
不是。
不是啊。
这人不是啊。
已经都过去了，一切都不能回头了。
那个孩子，干净如月，可悲可怜。
王二小看着华骆楠忽的哀伤悲戚的眼神，摸摸脸。难道又是我这个盛世美颜惹的祸？
哎。真的烦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