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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夜和格温德林从森林里走出来的时候，为首的几个营帐内已经点上蜡烛了。
帐内，嘉娜长官坐在桌前，看着手中拿的神使讯件，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小字，信封的火漆封戳是黑色的，应当事关重大。
这种信件，在神界有个独特的称呼，叫做黑神讯。
黑神讯，无论是从及时性还是信息的严重程度来说，都比普通的白神讯要详尽得多，上面记载的东西都是人简介根本无法得知的重大机密，甚至要在神界达到一定级别，才有资格窥看其中内容。
白涟舟和亚伦也在，他们正在营帐一角蹲着，表情有些低落，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
见二人进了屋，白涟舟看着师兄微微一笑，仿佛在用眼神说，你可算回来了，救老子命。
你也有些忐忑不安地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静静等候着嘉娜长官发落。
他们几个跟这位女教官才认识不过几个小时，话都没说上几句，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嘉娜脾气如何，平时有什么爱好，他们这几个大老爷们一概不知，根本不可能投其所好。
“来了？”嘉娜抬头剜了凛夜一眼，“你倒是挺不客气，我让你坐下了吗？”
凛夜战战兢兢起立，沉声道：“见过总教官大人。”
“不用这么拘谨，我是你们新兵团的团长，那些神界的职称不重要。”她放下手中的黑神讯，抬眼瞧着白涟舟，又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性格顽皮了些，没想到，真是色欲熏心。”
“哎哟，嘉娜姐姐......我哪敢呀。”白涟舟连忙迎上前来，解释道：“我在林子里遇见您的时候哪知道您是总教官啊，况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您天生相貌非凡，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不动心......”
不等白涟舟继续说下去，嘉娜便打断他，说道：“别装，这种事你们男人最会装了，我看你年龄不大，倒是挺不学好的！”
白涟舟向后缩了缩，被长官的气势喝住了。
穿军装的少女，还是自己的上司......虽然不知道真实年龄，但怎能不叫人心动啊！
无法否认，身受重伤，昏迷后一睁眼见到的救命恩人，就算是普通相貌的女子，心里也会觉得对方美到了天上去。
更何况是这娇小身段、清丽容颜、气质不俗的神统军中校，一举手一投足间满是少女的灵动，新兵团哪个没有血冲颅顶？
见三个少年面露惧色，嘉娜怕不好收场，只是淡淡一笑道：“下次不准再犯，我绝对不容许你们带坏风气。”
“是，是。”三人连忙应和道。
嘉娜失神一笑，觉得这些孩子们唯唯诺诺的样子，尤为可爱。
她拉格温德林坐下， 柔声道：“等过一阵子，你们正式进入新兵营之后，就不一定是跟着我了。”
“以后还会有其他军官过来吗？”白涟舟好奇问道。
嘉娜微笑望着他，说道：“当然，等进了新兵营，你们会分成几个班，每个班都有专门的工作，你们自己选。”
白涟舟一怔，历史上，但凡有神界势力拿人间界开刀的事情，神统军都会出兵援助。此次黑雾来袭，申通均没有打头阵，接口是没有足够的信息源，贸然出兵会惊动大陆百姓。
想到弗吉利亚帝国那些正在遭受亡灵死士侵袭的村落，白涟舟心头更添几分痛楚。
“您负责哪个班，我们就跟您去哪个班。”格温德林诚恳道。
“按照神统军的传统，军队会划分为三大军团，前锋军、守卫军和贮备军。”嘉娜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们到了那里，会先作为新兵进行训练，毕业后，自主选择想要加入的军团。”
四个新兵沉默了。
神统军的传统，便是新兵可以自主选择军团，与此同时，如果军团下来拉人，他们也可以拒绝，完全按照自我意愿选择即可。
三大军团，顾名思义。
前锋军，便是在任何战争中首当其冲的，抱着受伤，甚至必死的勇气和决心迎战任何外来生物的军团。
守卫军，驻守神界和各大帝国王室，保护神明和国家统治者，属于后方军。
贮备军则是跟前锋军息息相关的军团，基本上是前锋军的后备人选，但他们的位置不如前锋军深入，更多的是负责驻守神统军的各大据点。
平时四大帝国的军队规格不足以到如此严谨的程度，一般只会分主力军和奇袭军两种，或者是像弗吉利亚帝国那样，组建一支百利而无一害的精锐军团。
“你门现在连训练兵都不算，距离选择军团还早着呢。”嘉娜安慰道。
四个兵从一片死寂的沉默中活了过来，互相看了看。
“其实......新兵团也挺有意思的。”嘉娜托着下巴，继续说道：“到时候你们会分新的宿舍，六个人作为一个小团体，会竞赛，会一起出征，是很难得的情谊呢。”
“不光是人类，就连神界的神民，也是很注重情义的。”
“到时候你们会见到很多神统军的老兵，他们会带你们进入正式训练，表现好的，日后说不定还能得到提拔，来神统军做事，可比在人间界做个灵使有前途多了。”
“留在神界，那就更好了......”
嘉娜自顾自说着，眼睛亮闪闪地望着帐顶。
但显然，灵使们不是这么想的，甚至连白涟舟也不这么想。
说着轻松，但他们谁都不知道，嘉娜究竟经历了多少磨砺，才能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
敬仰与鄙视是相对的，人们在地上如何恭敬神明，那神明就会如何俯瞰众人。
即便他们未来会成为人间界最大的灵术师之一，在神明眼里，仍旧弱如蝼蚁。
一旁，亚伦问道：“长官，你带哪个军团？”
“前锋军吧。”
嘉娜几乎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每年我都会申请，带前锋军团，不过你们新兵没几个愿意去前线送死的，还是别跟着我了。”
凛夜失笑：“为什么要去前线啊？您可是女军官......”
一个女军官，去了前线，无论战争输赢，恐怕她都得吃亏。
“最危险的地方才配最强的兵，明白吗？”嘉娜正色说道：“亡灵死士的危险等级不低，你们这种没什么经验的灵使上去就是送死。前锋军是冲锋陷阵的，能够撑过来的人，都是优秀士兵。”
想想，确实跟幸运不幸运没什么关系。
只有突然在林子里遇见亡灵死士的霉运。
“我有个问题，长官。”白涟舟道。
“嗯你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加入了先锋军团，是不是有更多外出的机会？”白涟舟想了想，又补充道：“现在亡灵死士暴动的地方是弗吉利亚帝国，那边是我的家乡，我想......”
嘉娜点点头：“嗯，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不影响作战计划，当然可以。不过新兵是不允许单独行动的，你要和你的班一起去。”
听到这句话，白涟舟没有什么开心的情绪。
他在心里默默思考着，现在为自己争取点什么。
“我看你们几个，没人想做守卫军啊。”嘉娜察觉到他们的表情有些异样，“都想去前线？”
“嗯。”
“想。”
在场的士兵里，只有格温德林没有说话。
“女孩子还是留在后方吧，不要有太多顾虑。”嘉娜善意地劝道。
格温德林摇了摇头，为难道：“我心里是想去的。但是......”
她回头看了一眼凛夜，又说：“但是我不适合。”
白涟舟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看师兄的眼神，格温德林话里一定是有所暗示的，这姑娘家恐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可是大灵使啊，论灵力，论战斗素养，放在哪都是佼佼者。
“不着急，这个真的不着急。”嘉娜笑着点头，安慰道：“而且，你们族长只有你一位灵使，安全起见，你还是留在守卫军团，或者贮备军团也行。”
格温德林揪着衣角，嘀咕道：“我只是不想......因为我一个的失力，害死军团里其他士兵。”
“毕竟......亡灵死士那么强，即便是先锋军团作战，也是按班编小队，每个士兵各司其职。如果一个队伍里有我，根本就是多了一个废物。”
白涟舟心里咯噔一下。
连大灵使都有这样的顾虑，还让不让他们这些倒霉孩子活了？
但听语气，这丫头不像是在杞人忧天，而是真的担心。
“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凛夜立马跳起来反驳，“虽然你平时是笨了点......”
“可是我......”
见格温德林神情逐渐压抑，白涟舟连忙出声制止：“你可少说两句吧！再怎么说，她也是大灵使。”
“你们不要太有压力。”嘉娜制止了他们的争执，柔声说道：“总之，你们要先成为训练兵，先取得训练兵的资格，再继续说以后的事，好吗？”
凛夜不甘地望着白涟舟，同样是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我可以把你们四个安排在一起，但是到了战场上，还是各凭本事。”
“别。”凛夜拒绝。
“保住性命最重要，”她继续说，“别做愣头青，这是铁律。”
白涟舟有这个觉悟，他只想活着，然后变强。
“行了，时候不早了，抓紧滚回营帐睡觉。”嘉娜突然杀了个回马枪，语气严厉道：“再敢跑出去偷看别人洗澡，我打断你们的腿！”
亚伦·柯克点头哈腰地认错，然后灰溜溜跑出了营帐。
紧接着，凛夜也拽着白涟舟走了出去。
这一夜过后 ，少年少女们的心境，又发生了些微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