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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没有进入春季,按理说不该有这么一大片花圃的,但这里却奇迹的有个小花园。
连着小花园的玻璃门开着,因此包厢里的空气中,都飘荡着十分好闻的花香。
而在充满了花香的包厢的大圆桌旁,坐着一位深穿浅灰色针织衫,面容清澈,眉眼含笑的年轻男人。
男人的笑容开始很淡,在包厢门打开,楚珊走进去的时候,立马变得深刻。
楚珊看着男人身上像是带了春风一样朝自己走过来,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愣在了当场。
这就是小卡子?怎、怎么一点都不像!
齐卡已经走到了楚珊面前,没有半点生疏,就像两人从小没有分开,而是一起长大的一样。
他从她的肩头处伸过手去将包厢门关上,然后顺手接过楚珊手上的手包,轻声道:“还怕你找不到路呢,幸好是过来了。”
齐卡笑得温柔,把楚珊的手包换到另一只手去,空出来的手准备去拉楚珊:“冷了吧?快进来坐一会,来……”
楚珊不太适应齐卡的自来熟,同时也陷入在找不到丝毫小卡子的影子里。
当齐卡准备来拉她的时候,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齐卡伸过来的手,同时下意识抢过自己的手包握在手里。
齐卡伸出去的手落了空,一时间有些尴尬。
楚珊见了,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连忙扯了个笑容出来:“我、我自己走。”
齐卡闻言,轻声笑了,不着痕迹的将手收回去。
随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错开身让楚珊过去,同时还笑着说:“珊珊,饿了吧,这家有一道醋溜鱼,特别地道,一会好好尝尝,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鱼的。”
楚珊走到桌前坐下,抬头看齐卡,总觉得怪怪的。
她试图在齐卡身上找小卡子的影子,但真的找不到。
眼前的这个男人太温柔了,而她认识的那个小卡子,骨子里都带着疏离。
当然,她也不是说温柔不好,相反现在的齐卡,比当年的小卡子,好得太多。
她以前做梦都想,让小卡子热络起来,让他接受更多新事物,接受更多新朋友。
不过想是这样想,现在小卡子真的成为了这样的人,她又觉得别扭。
楚珊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突然觉得很不可理喻。
她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
或许是太久没见,不习惯吧!
“珊珊?”
“啊?”肩膀被推了一下,楚珊猛然回头,看到不远处齐卡正收回去的手,怔了一下:“怎么了?”
齐卡坐在楚珊旁边的椅子上,笑着对时候,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身上也隐隐散发着阳光的气息。
他摇着头笑:“我还要问你怎么了呢?是不是咱们太久不见,突然见到,吓到啦?”
“看你从进来就开始走神,现在还不回神,是不是走神的时间太长了点啊?我真的这么让你吃惊吗?”
齐卡的话里面,满满的都是打趣,这让楚珊很是尴尬。
估计是确实不太习惯这样突如其来,一点准备都没有的熟悉,楚珊笑得有点干。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干巴巴地笑容,说:“没、没有啦,我只是……”
“珊珊,你在紧张吗?”
楚珊话还没说完,齐卡突然凑近。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眉眼也弯得恰到好处,整个人温柔中,又带着一点勾人的魅惑。
楚珊被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一下,不过她坐在椅子上,退无可退。动作太大,直接将椅子压得朝后倒去。
身体连带着椅子往后猛地仰下去,楚珊登时瞪大了双眼,心想完了完了,要去大地母亲来个亲密的接触了。
想象中的仰倒没有来临,她的身体与椅子猛地晃了一下,就停在了半空中。
她所坐的那把椅子,保持了一个四肢椅子腿只翘了两只腿的动作,齐卡的手臂稳稳的接住了她与她的椅子。
因为接椅子的原因,齐卡的身体朝她微微倾斜,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的笑意加深,语气却更柔:“还真是……在紧张啊?”
“我没……”
“好啦,要坐好哦,这椅子可经不起你折腾。”楚珊的话依旧没能说完整,身体连带着椅子一下子被齐卡搬正,回归原位。
齐卡收回手的同时,屈起一根手指,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顽皮。”
楚珊本来就瞪得非常大得眼睛,又因为齐卡的动作,瞪得更大了。
他……怎么可以对自己这样亲昵?
从进门与齐卡的对话开始,楚珊就觉得很不自在,这会更盛,于是下意识抬头去打量齐卡。
目光刚望出去,就被齐卡给捕捉到。
“怎么啦?怎么这样看着我?”
楚珊连忙摇摇头,说:“小……”
卡子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楚珊突然有点说不出来,停顿了两秒,她换了个称呼:“齐卡,你……”
齐卡听到这个称呼,似乎不太满意,略微蹙了一下眉头,轻声打断楚珊的话,说:“珊珊,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小卡子,就像我叫你珊珊一样。”
齐卡这样说,楚珊已经到了喉咙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脸色当即变得不自然起来。
齐卡见状,转身来面对着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认真地开口:“珊珊,你是不是觉得,我变化很大?”
楚珊怔了一下,随即猛的点头。
何止是大,简直是不要太大。
他的这种变化,都让她有些不适应,不敢跟他讲话了。
齐卡小时候对人疏离,是真的疏离,而现在的温柔,也是真的温柔。
他转身面对楚珊笑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亲和力和暖意。
随后她听他说:“珊珊,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楚珊沉下眸子,在心头细算了一下:“十七年了吧。”
“是十七年零三个月二十一天。”齐卡柔声补充。
“我只在孤儿院待了半年,离开的时候,是你刚过完六岁生日的第三天,到现在满打满算,已经十七年零三个有二十一天了。”
齐卡说着话的时候,语气很温柔,像是在憧憬,又像是在感怀。
楚珊则是被惊讶到了,齐卡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这种清楚程度,让楚珊直接惊得说不出话来。
齐卡见她不说话,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对楚珊说:“珊珊,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楚珊连忙从刚才的震惊中抽回心神来,简直是太令人惊讶,她不敢在继续想,于是连忙问:“看什么啊?”
齐卡笑一笑,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针织衫口袋,没多久,就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东西。
“你看,还记得这个吗?”
手心向上摊开,齐卡的掌心中,赫然躺着一颗比鸡蛋小一点的玻璃弹珠。
但这弹珠,又与普通弹珠不同,它里面是蓝色的星辰,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那是一个十分璀璨的夜空。
“是它,星空玻璃球。”楚珊看到这个弹珠时,心脏突然跳了一下,整个人都像活过来了一样。
她立马将那颗玻璃球从齐卡掌心拿过来,不住的翻看。
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子的玩意儿,她却看得特别仔细特别认真,甚至还带了几分抑制不住的激动。
齐卡见状,没有说话,只一直笑看着楚珊。
楚珊也不尴尬了,更没有了刚才的不自然。
她看了半天的玻璃弹珠,情绪没有半点平静,反倒是情绪激动的抬起眼看向齐卡,说:“这、这……”
齐卡笑着,轻声道:“我一直带在身边。”
楚珊又垂下眸子看着手中的弹珠,看着看着,竟然觉得眼眶热热的。
过了许久,她才低声呢喃道:“我还以为,还以为……它不见了呢。”
齐卡伸出手搭在楚珊座椅的椅背上,轻声说:“对不起珊珊,它没有不见,只是当初我离开得太突然了,一时私心,将它偷偷带走了。”
“当初我一点都不想离开,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徐奶奶,舍不得徐妈妈,更舍不得孤儿院。但是当时我爸妈来找我,我不得不离开。”
“那时候我年纪太小了,我害怕离开得太久,会将在孤儿院的记忆一点一点遗忘,所以没经过你同意,偷偷带走了它。”
“只要它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忘记在孤儿院的日子,不会忘记与你玩耍的日子,更不会忘记,你一直照顾我的日子。”
“珊珊,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听完齐卡的话,楚珊这才重新抬起头来审视齐卡。
齐卡依旧是温柔的,亲和的,让人一眼就暖到骨子里的那种男人。
但若是细细的观察,却能在他眉眼中,看到一丝不属于那抹温柔的冷清。
就好像是一颗火热的太阳里面,夹杂着一小块冰。
那一块冰中,带着小卡子的影子。
这就是小卡子嘛,不过是长大后的小卡子。
楚珊笑了。
“是啊,终于又见面了。”不知道是不是在齐卡身上找到了童年时的影子,楚珊整个人变得轻松了许多。
她一边笑着,一边将手上这颗让自己险些红了眼眶的玻璃弹珠递还回去,柔声道:“你……还好吗?”
齐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把弹珠又推了回去:“现在见面了,这颗弹珠,该回到它的主人身边了,我已经霸占了它太多年月。”
楚珊却笑笑,重新将弹珠推过去:“它既然待了那么多年,还能保存得这样好,那证明在你那儿,比在我这儿好,我把它,送给你啦。”
齐卡错愕了一秒,没有直接接过来,而是惊讶地开口:“这弹珠,不是对你很重要吗?”
楚珊叹息:“是啊,这弹珠,对我来说,很重要。”
确实很重要,重要得,几乎差点要了她的命。
小时候的楚珊,是调皮的,尽管是个女孩子,疯起来,却半点不比男孩子弱半分。
她还是婴孩时,就在孤儿院长大,对孤儿院环境的接受度,要比那些半道上来的孩子高得多。
在她眼里,孤儿院就是家,心里面根本没有被人认领,要去组建一个完整的新家庭的概念。
正因为没有这种概念,所以她平时疯起来,是没有限度的。
但那时候的院长,徐奶奶却不那么想,孩子们在孤儿院,哪里比得上去新家庭好,去了新家庭,至少可以得到全部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