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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呆呆看着他,下一瞬,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一个箭步,冲进了屋子。
绣床之上,一片狼藉。
当然,更狼藉的,是那个叫胡立花的女人。
毕竟,满城的乞丐都来过了。
她这会儿已经没气了,像只被撕烂的破布娃娃。
房间里,溢满恶臭又奇怪的气味。
老鸨软着双腿上前,低低的叫了一声民:“花娘?”
胡氏一动不动,唯有一双眼睛,痛苦的圆睁。
她死了。
那位曾经把苏家大少爷拿捏得死死的,觉得自己非常非常厉害的胡小娘,死了。
“啊!”老鸨尖叫着跑出来,“杀人了!杀人了!”
“官府已经备过案了!”苏长安淡淡道,“奸夫银妇,死有余辜,又不会牵涉到你,你怕什么?”
老鸨满面惊恐的看着他。
到这时,她终于猜出这贵公子的身份来了。
她也不是傻子,很快,便由前日柳氏花钱请她去找胡立花的事,想到了今日之果。
这么一想,她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愿为小爷善后!”她恭谨低头。
苏长安掠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然而,行不多时,他忽然趴在栏杆上呕吐起来。
太脏了。
真的太脏了。
他宠了一个脏臭无比的女人,回想起过去的每一日,都觉得恶心无比。
她的脏,如今也蔓延到他身上了。
他做了毕生最脏最恶心的事,觉得自己也脏得厉害。
这颗心,已然腐烂,流着恶臭发绿的脓水。
那心里头散发出的恶臭,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苏长安吐够了,摇摇晃晃走出去。
一直待在外头马车里等着他的书山,此时忙迎过来,扶住了他。
“少爷,我们回府吧!”书山道。
“不!”苏长安摇头,“我想喝酒!”
他现在只想好好的醉一场,不去想这些恶心的事,恶心的人,以及,恶心的自己。
胡氏的事,经由乞丐之嘴,很快便在棠京城疯传。
苏蓁蓁和尹初月在看到苏长安带着胡氏,走进畅春园时,就没有再跟下去。
哥哥既然能带胡氏去那里,胡氏便再无生还之理。
她只留下书山和两名护府兵,暗中看护着苏长安,自己先回去。
她却是没有想到,苏长安会用那样极端的手段对胡氏。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忽然想到尹初月的话。
今日过后,他只怕就不再是以前的苏长安了。
苏蓁蓁莫名紧张。
这样的变化,她很难说好与不好。
就她自己来说,倒是觉得很解气。
前世她在各种阴谋算计中滚打出来,一颗心早已冷硬如铁。
自知家人相继出事惨死后,她就恨毒了胡氏和西院那些人,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前世她为了弄死这些人,也是绞尽脑汁,机关算尽。
可惜,她到底还是斗不过魏寒,自然也就杀不死那些人。
其实,她也并非没有毒死魏家和苏明谨一家人的机会。
可最后,她还是没敢动手。
她怕魏寒会迁怒于许家人。
许家已然那么惨了。
而弄死魏寒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
她没有那个能力,只能含恨自戕。
如今重来,针锋相对到眼下这个程度,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斩草除根!
她自己来做这些事时,从不觉得有什么。
可如今苏长安做了,她却莫名的揪了心。
许氏和尹初月自然也很快知道了这事。
许氏气得差点背过去。
“胡氏竟是柳氏的人,竟然还是雏妓……”她顿足捶胸,“柳氏,你好毒的心肠!”
“母亲,你觉得,这只是柳氏的主意吗?”苏蓁蓁看着她。
“不然呢?”许氏大睁着眼,似乎预料到她要说什么,用力摇头:“缓缓,你哥,他是你父……是他的嫡亲儿子啊!他断然不会如此!哪有人这样恶心自己亲儿子的?虎毒还不食子呢!”
苏蓁蓁默然。
她懒怠跟许氏解释。
许氏如今还是没有记起以前的那些事。
不过,待哥哥的事一了,她腾出手来,早晚会把苏明谨的真面目撕开,好叫她看个清楚明白!
尹初月坐在那里一直发怔,怔了半天,回过神来。
两人一开始都觉得庆幸,觉得欣慰。
终于,苏长安脱离胡氏的掌控了。
这事儿,可喜可贺。
可是,想到一向温和的苏长安,做出这种事来,两人的心,也揪了起来。
苏府西院。
听到小厮带来的消息,柳氏也是吃了一惊。
“真没想到,这个苏长安平时瞧着蔫巴巴的,真动起手来,竟是这般狠辣!”
“是啊!”柳蔓亦是听得两眼发直。
全城的乞丐都去过了。
那个胡氏,真的,好惨啊!
“那个胡四更惨!”小厮隔着帘子回,“直接给活剐了,那一屋子的血……”
他想到当时的情形,也是心惊胆战。
“他现在在哪里?”柳氏问。
“在天香楼喝闷酒呢!”小厮回,“还真是叫夫人猜对了!”
“那咱们的人,可得手了?”柳氏压低声音。
柳蔓听得心里一跳,忙竖起耳朵。
“已经得手了!”小厮回,“夫人且等着好消息吧!”
“做得好!”柳氏咕咕笑出声来,“再去盯着吧!有什么好消息,一定及时报回来,我要第一时间听到!”
“是!”小厮应了一声,又匆匆去了。
柳蔓上前,讪笑道:“夫人还留着后招呢?不知又有什么好戏看啊!”
“慢慢等便是了!”柳氏咬牙怪笑,“苏蓁蓁,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宁心院。
苏蓁蓁接到嫣红带来的消息,霍地站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尹初月紧张的看着她。
“不知道!”苏长安心里噗噗直跳。
嫣红带来的消息,语蔫不详,只说柳氏要对苏长安下手。
可是,她会怎么下手?
光天化日之下,她总不能搞暗杀。
再者,以苏长安的功夫,寻常人等,又如何能近得他身?
苏蓁蓁一时也想不到柳氏到底想做什么,只能先带上一队护府兵,火速赶往天香楼。
天香楼内,此时也有人正低声议论着昨日之事。
不过,待搞清这些事后,大家都悚然不语。
尤其,是那些亲临现场,看过热闹的人。
大家只要一回想苏长安白日里那表情,都觉得头皮发麻。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
惹谁都别惹老实人。
因为老实人一旦狠起来,那生生要吓死人。
白日里活剁了黄阿四,晚上召集全城的乞丐,轮着照顾胡氏的生意。
如今的苏家大少爷,就是一个随时可能炸毛的雄狮。
想要命的,还是闭紧自己的嘴巴。
毕竟,祸从口出。
所以,当苏长安出现在棠京的天香楼时,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小二过来迎客,十分的殷勤热情,将他请到了包间雅座,又忙活着端茶上酒。
苏长安心情不佳,摸过酒壶,直接对着嘴,咕嘟嘟灌入肚中。
“少爷,您悠着点儿……”书山在旁低劝,“您这还没吃东西,便喝酒,待会儿再烧胃难受……”
“书山,你觉得,我现在,还会觉得胃难受吗?”苏长安咕咕笑。
“不会觉得了!现在便算你拿把刀子,来剜我的肉,我都不会觉得痛!”
因为心里太难受了。
苏长安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自己扒光了衣裳,切开了心肺,任由别人围观欣赏。
那些伤口,丑陋,却又荒唐,可笑,叫每一个看到的人,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世人怕是没有人,比他更蠢更笨更无用了吧?
这么一个在外人眼里,不知有多肮脏破烂的女人,他却视若至宝,捧在手心不说,还由得她驱使唬弄,跟母亲吵,跟妹妹闹,更是将深爱他的妻子,伤害得体无完肤。
而到最后呢,他又用那样肮脏的手法,杀死了这个女人。
她是死了,可是,他却因此觉得更脏了。
像他这样的蠢货,其实,真的不该再苟活于世。
不过,他还是咬牙活着。
不管世人如何嘲他,讽他,笑话他,他都得坚持活下去。
他得活着,让那些将他推入人生深渊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不管是苏明谨,还是柳氏韩氏,又或者,苏念远,苏念锦……
西院的每一个人,都得死。
唯有他们的血,才可以洗涮他的耻辱!
而在这之前,他绝对,会好好的活着!
只是这一刻,他实在太难受了。
他想暂时的,休息一会儿……
苏长安伸手又摸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酒果然是个好东西。
连喝了几杯之后,他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脑子里有点混沌了,那被自己生生撕开的伤口,所带来的痛楚,也似乎没初时那般疼痛钻心了。
“少爷,喝点热汤,再吃点菜!”书山守着他,虽知他酒量不差,却还是尽量让他少喝一点。
苏长安这时已是微醺。
他倒还记得自己对自己发的誓,要好好活着。
所以,他很听话的喝了书山递过来的热汤,又挟了几筷菜。
从昨儿到现在,他粒米未进,这会儿,倒是真的有点饿了。
天香楼的鸡汤是一绝,喝得他心里暖暖的,菜的味道也是十分可口。
苏长安咧嘴,自嘲的笑。
吃饭还能吃出滋味来,这说明,他真的还蛮强大的,当然,脸皮也够厚的。
放在别的男人,经历了这种耻辱之事,定是要赶紧回家躲起来,一直躲到这事儿平淡下去,才敢再冒头。
其实他在解决了胡氏之后,也想回府的。
可最终,他还是来了天香楼。
他已经躲了太久了。
从七八岁到十八九岁,他被苏明谨所制,除非节日,很少出门,更别提什么与友人结伴同游,游山玩水,赏花踏春。
日子久了,他便也不想再出门,只跟胡氏待在自己那方寸之地,不管是性格和眼界,都变得逼仄狭窄。
若非如此,他可能也不会把胡氏这样的人当成宝。
这些日子,他如困龙出海,跟表兄弟和准妹婿们,一起谈天说地,眼界日益开阔。
所以,虽然这会儿很难受,很想躲起来,但他还是决定,要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站到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