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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薄雾中穿行，只听池翌九用十分不正经的语调道“调皮，竟学会打趣我来了？”
池翌九的话让司荼有种莫名的心安，她闻言靠在他怀中，放软了声音“我说的难道不对？”
“对对对，以后还请司荼公主多多使唤在下。”
大手在司荼身上抚过，池翌九试图用这种方式分散心中的不安。
那不安之感没有来源，就如同普通人立于万丈悬崖之上，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顷刻间便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似池翌九这般强大，很少会有什么事物让他生出这样的感觉。今日之感更像是一个预兆，隐隐在提醒着自己什么。
池翌九神识向四周蔓延，他通过封印已经感应到江衡所在的位置。
不过神识一扫之下却霎时提升了速度，因为他看见的不止是江衡，还有另一道形容模糊的元神。
“池大哥，发生了什么？”
司荼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加快速度，只是不等池翌九回答，她便已经看到了答案。
不远处，此前屹立不倒的祭坛已经彻底粉碎，成了一片废墟。
江衡便身处于废墟之中，一身黑衣，墨发飞扬。
在他身前有一道影子越发的凝实，也越发的靠近他的身体。
“江衡！”
司荼惊呼出声，她再是不懂也看明白了，是江衡想将那道模糊的元神纳入体内。
他究竟要做什么？
江衡听到司荼的声音，迅速抬头望向她的方向。
小白？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走！离开这里！”
一声咆哮，却不似江衡本来的声音。
他的声音似乎充满了杀戮与冷然，让司荼感觉无比陌生。
“你停下！咱们回家好不好？”司荼挣扎的想要冲出去，慌乱道“池大哥你快阻止他，小八的元神还在他体内，若这一首元神再与之融合，江衡就彻底不存在了！”
池翌九闻言脚步轻移了一下，却又马上停下了动作。
“小狐狸…你看…”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连带着司荼的心都随之发紧。
司荼顺着池翌九的视线一看，就在二人身前半尺的地面下，隐隐有些不一样的凸起，构成了一道道蜿蜒的线条，连接处正是位于祭坛废墟的江衡。
“这些是…阵符？”
这是什么阵？司荼毕生所学从未见过这样的符文，可看池大哥的神色，这符好像并不简单。
池翌九深吸一口气，悄声传音道“是死阵，若是过去，势必会触动阵法，他必死无疑。”
或许一开始池翌九还有些担心江衡被九首蛊惑，可如今看来，他是有一个计划，一个用自己生命来完成的计划。
司荼没想得太远，她只知道江衡要活不成了，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
“池大哥，若以空间法阵…能否救下他？”
池翌九摇摇头“这法阵是以他自身成阵，哪怕是我也无能为力。”
寻死的人和真正要放弃生命的人完全不一样，前者看似放下了一切，可不自觉还是会为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可后者则不同，他们会千方百计了却一切，不给自己留任何一丝机会。
江衡，便属于后者。
“江衡！你难道当真不顾我们这么多亲人了吗？快停下，那元神融入体内你的意识便会消失，你别做傻事！”
司荼哭喊着，却不敢上前一步。因为这阵法在，只要自己轻举妄动，也完全足以要了江衡的性命，她无能为力。
她声声泣血的哭喊传到江衡耳里，他遥遥转身。
狂风吹起的黑发遮住了他完好的一只眼睛，而另外一只眼则掩藏在半张银色面具下，谁也看不清他的情绪。
“你改变主意了？还不放开心神让我进去！”
那模糊的元神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与此同时，江衡体内的小八也在癫狂催促“快！快让四姐进来。咱们不是已经达成一致了吗，你助我们融合，我便助你夺得那小狐狸，你还在犹豫什么！”
江衡极力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轻笑道“那便来吧。”
他全然不设防，空中阿肆虚弱的元神兴奋嘶吼，欢欣雀跃的涌入其眉心。
“不！”
司荼看着那元神进入江衡体内，她此刻情绪完全崩溃。
池翌九很是不忍，便用灵气暂时让她昏睡过去。
他看着不远处的江衡，皱眉道“你何故如此？”
江衡面色一下变得痛苦，他飞快垂下头，冷然道“不为什么，只是想让她日后过得安稳些罢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池翌九听出其已经支撑不了太久，对于江衡这番大义他自然是佩服的，可同时又觉得他太过疯狂了。
九首不是简单的个体，即便江衡以生命为代价也只能让其中两道元神消亡。更何况，阿肆还不是本体…
如此牺牲性命，可换来的却是众多亲人长久的悲痛，不值！
池翌九觉得江衡不该就这般死去，哪怕他是为了铲除体内那两个元神。
可现在自己也没了办法，他通过江衡体内的封印已经感觉到了，阿肆和小八的元神已经顺利融合。
在江衡元神之中，有一道巨大的双头蛇虚影，正缓缓的睁开双眼。
江衡同样感受到了元神之中的变化，不过他并未担心，而是轻声道“不必用那样的神情看我，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说罢，元神中双头蛇传来不男不女的声音“天不亡我，今日便借你身体突破这牢笼！”
只是嚣张的话分明还在江衡元神中回荡，可下一瞬间那道不男不女的声音又变得惊慌失措起来“臭小子！你做了什么！”
阿肆和小八原以为融合之后便能顺利突破池翌九在江衡元神中设下的封印，进而直接掌控这具身体。
可现实给了它们狠狠一击，此刻二者融合的元神如困泥沼，根本动弹不得。
江衡此刻才露出几分讥笑“你们以为能够控制我？如何？我以修为性命设下的困神阵可还能入眼？”
他笑得有些癫狂，坦白来说，若不是靠着池翌九这道封印，自己这道困神阵还不一定能成功。
如今看来是赌对了！
双头蛇不断冲击着封印，不敢咆哮道“竟敢骗我！不过你这又是何苦，你修为浅显，一旦力量耗尽便再也困不住我！”
江衡对元神中的咆哮置若罔闻，他确实也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在它们的冲击下，元神中的封印已经有些暗淡。
不过江衡又不是只打算困住它们而已，他傲然看向池翌九，缓缓开口道“照顾好她，其他的便不必与她多说了…”
江衡的语气是如释重负的轻松，可池翌九看得出他眼底的不舍。
他抱紧了怀中的小狐狸，有些沉重的道“我会的，你…”
“我很好，从未有一刻如此刻般轻松过。”
如果有，大抵也是在自己的记忆被封印后，在沐云村与母亲与小白待在一起的日子。
可是，已经回不去了。
元神中充斥着咆哮，江衡却充耳不闻。他解脱般的仰头，闭目全是当初温馨的一切。
“你到底要干什么！ ”
“快些解开封印！”
阿肆和小八的声音再元神中交织，带着恐慌和不安。
分明在小九出现的前一刻，这江衡看起来还恨毒了对方，提出可以联手合作，覆灭星域。
没想到转念之间事情便成了这样，小九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是再这么被困下去，岂不是将自己至于了死地。
绝对不行！
小八在江衡元神中待得最久，自以为已经摸清了他的底细。霎时便停下咆哮，转而充满蛊惑之意的道“既然都成了一体，何不将计划完成？对你我，对她都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江衡胸口急促的起伏，瞬间狂笑出声“我的身体…为何要容你们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杀了我们？”
江衡听闻这话又成了副慵懒之态“死到临头还算聪明，若你们不在我体内大抵我还拿你们没办法，可是如今既然都进来了，那就别走了！”
“笑话！就凭你！”
“对啊，就凭我…”江衡的声音很轻很轻，他看了一眼昏睡中的狐狸，眼中神色有些复杂。
有不舍，有爱怜，还有视死如归的坚定。
司荼虽然昏过去了，可是并不是全无感觉。
她此刻元神剧烈挣扎着，不一会儿便冲开了池翌九的灵力。
“江衡！”
悲戚的呼喊让江衡的神色软了一下，他最后深深的看了司荼一眼，想要将她的样子牢牢记下，随后冷然开口道“带她走！”
阿肆感觉这江衡好像认了真，尖啸道“你当真想杀了我们？不过哪怕你杀了我们，她也一样逃不掉，更何况你根本就没有这个能耐！”
“那便试试吧。”
江衡手上开始掐动法决，四周的空气迅速升温变得扭曲。
小白，对不起，我食言了。
当年答应了会回去，答应了会带你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答应了会好好保护你…可是我好像一件都没有做到。
若是能有下一世…你可愿给我一个机会，与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