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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头被小圆哄抱着去看小羊。
小朵放下碗筷，疲惫地伸手掩面，她觉得太累，那种累不单单是身体，还有心理上的。
“花少，大王庄是不是出事了？”
芸娘的声音带着迟疑，她总觉得小朵这次回来神情不大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都死了……”
小朵的声音模糊而又轻微：“一个村子，一百多户人家都死了。”
芸娘惊得“啊”了一声，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呆滞了：“都死了？”
“嗯。”小朵用手擦了擦眼里溢出的泪花，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就剩下十几个孩子，被送去朝阳院，不知道该怎么和嫂子说……”
“不能说。”
芸娘一把抓住小朵的胳膊，声音颤抖：“她还没出月子呢，不能说，会要她命的。”
“我知道不能说，可我看也瞒不住，你说她为什么病了，肯定是心中有疑惑或者哪里出了纰漏。”
花小朵的泪一滴滴滚出，从脸颊滑落下来。
有些泪，不是你仰头就可以倒流的！
芸娘也忍不住蹲下身子，捂住嘴小小声地哭了起来。怎么都死了呢，宋英嫂子那么好的一个人，小石头和小土豆还那么小。他们怎么一转眼就和我们一样变成没爹没娘的孩子了呢！
也不对，小土豆还有一个娘，就是这个娘不大好，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去！
芸娘蹲着小声地哭泣，小朵坐在凳子上仰着头，眼泪成串无声地流了下来。生活怎么这么难，这么苦呢，就不能给人留点活路吗？
都死了，一个村子一百多户，几百口人啊！
“不管怎么样，瞒住一时是一时，起码得等她出了月子，身体好点。”芸娘站起身抹了抹眼泪：“你去请大夫，得给嫂子找大夫，她是当娘的，她可不能就这么丢下小土豆不管。”
“嗯。”
小朵点点头，用袖子擦干净泪站起身就去找大夫。她没有时间矫情，那是宋英，是王大妈的儿媳妇，是一个刚刚生完孩子的产妇。
一路走，她一路在想。
我到底给我自己揽了多少事情。
石桥巷的院子里，养了三个女人两个孩子！朝阳院，三十多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后北街，那十几户妇人带着孩子也要想办法给她们找点谋生的事情。
唯一的属于自己的空间，天天她要摘果子，种菜，养鸡，麦子快要成熟等着收割。最最关键的是，里面还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别人有空间就是金手指！女人在空间发家致富，嫁王爷嫁将军过好日子。男人在空间炼金修体养圣兽，红颜无数雄霸天下。
而我，在空间养个要死的男人！
我图什么？我图什么啊！
要不，朝阳院和后北街不管了？就带着宋英她们等几年挣点钱就回大王庄，种田养鸡过小日子。
也不能真抛下他们，朝阳院还好，起码饿不死。后北街那些妇人孩子如果不管，就怕都熬不过这个冬天。
先顾着他们过了冬天吧，明年春暖花开就好了！
嗯，就这么干，今年先帮着她们撑过去。以后只管自己，只过自己的日子。
也许是想通了，小朵的心情豁然开朗。她一直都不是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人，现在想通就不会再纠结。
她先跑去找了许大夫，老大夫没来，派了自己的小儿子跟着小朵出诊。
许小大夫是个三十不到的很儒雅的大叔，面皮白净，说话的时候右嘴角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似整个人都显得性子特别的好。他是老大夫的老来子，哥嫂都分了出去，去了附近的城镇开药铺，只有他跟着许老大夫管着九江的药铺。
要说小朵最烦古代的是什么，一个是女人在生活上面的不方便，一个就是去哪都走路。天天跑来跑去，小朵想我要是有个手机，平均计步每天起码达到二三万。
许小大夫是个不多话的人，花小朵也没心思说话。两个人就埋头赶路，很快石桥巷就遥遥在望。
“花少，你走了后嫂子醒了一会，喝了小半碗米汤又睡着了。”
院门一开，小圆就快言快语地将情况交代了一下。
小朵边领着许小大夫往西厢走边问：“有没有发热？”
小圆忙道：“没有，我用你说的方法给她擦洗了。”
脚步刚踏上西厢台阶的许小大夫突然停下脚步问：“什么方法？”
“额。”小圆一愣。小朵连忙说道：“就是用温热的水给发热的人擦拭身体，特别是腋下和脖子还有大腿内侧。这样可以散热，能降温。”
许小大夫拧眉看向花小朵：“谁教你的？”
花小朵一怔，这不是常识吗？她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是以前有个游方郎中路过村子，他就是这么做的。”
许小大夫点点头，没说方法对也没有说不对，迈步进了宋英的房间。
一踏进房间，许小大夫微微一愣，这实在不像一个产妇的房间。干净整洁，几乎闻不到什么异味。
对于宋英的产妇，花小朵还是很注意卫生的。不但要求小圆经常记得通房，她还叮嘱小圆和芸娘，她离开的时候，她们尽量抽空给嫂子擦洗换衣物。
花小朵站在一旁看着许小大夫给宋英搭脉看舌苔，听了听她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小圆忙着倒茶端水果，也没好放在宋英的房里，全部端到了厅屋放着。
等到许小大夫走到厅屋准备写药方的时候又是一怔，厅屋靠墙一张长长的柜子，柜子上方悬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画，画中山高水长，一艘轻舟摇过可见不远处山水间的茅屋。画两侧各挂着一副题字“人有不为斯有品；己无所得可无言”。
柜前一张方桌，四条长凳，桌子上茶壶冒着热气。后面一个阔口的瓶子插着一把五颜六色的野花，花下一盘点心一盘果子。
细节之处可见人品，许小大夫不由点头，这花少难怪父亲赞不绝口。
许小大夫写完药方忍不住的问道：“不知道花少家的中堂是哪里买的？”
“我姐姐画得。”
原本还想知道出处的许小大夫一噎，闺中女子的画，他就不好求了，只能作罢！
许小大夫一走，小朵帮忙熬了药给宋英立刻回房睡觉。
她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