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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小屋子，充斥着霉烂气味。
陈思明擦掉眼角的泪水，冲刷不掉内心的悔恨。
她和其他三个姑娘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早知道不该相信这什么工作，现在怎么办啊？”
前方还有个女孩跪在地上，用她听不懂的家乡话哭着求饶。
女孩身上到处都是伤痕，额角破了个口子，简直是血流满面。
那个男人光着膀子，露出胸口的纹身，嘴里叼根烟，坐在桌角吞云吐雾，十分可怕。
可就是同一个人，在几天前，还那么和颜悦色，以同乡的身份接近她，说要帮她介绍工作。
陈思明信了，跟过来，谁晓得发生这种事。
他手里提着一根藤条，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打着窗台，啪啪作响。
“有一个算一个，今天进到这里，就算跟你们的过去告别了！赚钱，你们这是躺赚，做的好了，十年就能退休。不听话的，今天就得死在这里！”
同乡像领导一样发话，可说的都是混账话。
砰砰！
有人敲门，同乡扔掉烟去开门。
门外是另一个男子，他一脸紧张，跟同乡说：“那老娘们逃了。”
“什么？逃了？”同乡吓一跳，“不是让你们锁住看好，怎么逃了？”
“哎！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赶紧的走吧，免得被巡捕追查到。”那人催促。
“擦，净给我找麻烦！”同乡用家乡话骂了句。
陈思明心一下子慌起来，他们口中的老娘们，不会是那个阿姨吧？
和她们关在一起的，是跪在地上的那个女孩的妈妈。
没错，同乡做着贩卖人口的罪恶勾当。前面那个女孩，就是被他们拐来的。
女孩的妈妈寻踪觅迹，一路尾随找来，却被他们一起扣下，打个半死关在小黑屋里。
两个男子叽叽咕咕聊了一阵，立刻开始行动。
他们找来一堆绳索，先分头把女孩捆起来，再将她们像是串糖葫芦一样串起。
期间有人扭动反抗，陈思明眼睁睁看着同乡，一巴掌抽到那女孩脸上，嘴角鼻孔都出血，差点昏死过去。
“谁特么再反抗，老子就在这里弄死她！”同乡从抽屉里拿出一把西瓜刀，刀背在桌上狠狠一敲，恶狠狠地警告姑娘们。
大家都不敢大喘气，老老实实被捆着，还得把绑着绳索的手靠墙，悄悄溜出去。
两个男子，一个在前带路，一个在后压阵，一行人急匆匆向弄堂更深处跑去。
弄堂四通八达，好像八卦阵一样复杂。
杨卫成进来之后，简直是懵了圈。他逢人便问，有没有看到很凶的男人，或者很可怜的女孩。
大家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他：“你到底找男人还是找女人？”
每逢遇到这种反问，杨卫成只能报之以苦笑。
没办法，救人心切，线索太少，他只能先做个傻子了。
经这一次之后，杨卫成下决心，以后这种没把握、二百五的事，老子特么再也不做了。
在一个丁字路口，杨卫成停下来犹豫着，往哪走呢？
这时各条弄堂里都有人行走，学生放学，大人下班，热热闹闹。只有一条弄堂，狭窄潮湿，只有几个人在行走。
他多看了几眼，发现那几个人有点奇怪。
这几个人有男有女，乍看起来好像是路人，彼此没关系。
但仔细一看，他们之间保持着近乎整齐的距离，大约都在30公分左右。
杨卫成好奇心强，多看了两眼，就给他发现端倪。
当中全是女孩，首尾的男子都不像正经人。尤其是走在后面那个，手背在后边，拿着一个报纸卷成筒。
杨卫成脑门嗖嗖冒冷汗，七分断定就是他们了。
“兄弟，麻烦等一下！”他紧跟几步，冲那人喊一声。
正常来说，那人应该好奇地回头看一眼。
可这人不，杨卫成越叫，他们走的越快，而且队列很整齐。只是有人脚步慢些，被那人冲撞上去，低声喝骂。
杨卫成笃定了。
他不再叫喊，猛追上去。
一阵急跑，咚咚咚追上去。
那几个人，头也不回，也是加油猛赶。
眼看杨卫成要追上，忽然走在最后的男子转过头，凶巴巴地瞪着他。
虽然那人不说话，眼神却足以说明一切：“不想死就别多管闲事。”
杨卫成咧嘴一笑。
那人还想骂两句，却冷不防他一脚飞踹，直接踢中手腕。
剧痛之下，那人手里的纸筒落地，当啷一声响，原来裹着一把西瓜刀。
后边的动静，令其他人驻足回头看去，杨卫成和陈思明的视线，就这么不期而遇。
一个惊喜，另一个来不及多想，敌人的拳头已经挥舞过来。
杨卫成和那人周旋，走在前头的男子也忙转过身要帮忙。
陈思明忽然大叫一声，扑过去撞到那人，阻止他过去。其他几个女孩傻眼，不知道什么状况。
这条弄堂偏偏是人最少的，就算有人闻声过来看究竟，也不敢轻易多管闲事。
杨卫成架住那人拳头，抓住他头发，砰、砰、砰，一拳接一拳，狠狠揍在他脸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社会我杨哥，人狠话不多。
那人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身子一秒软过一秒。
杨卫成火气上来，不管不顾，也没注意到背后出现一道身影，那人凑过来，伸手去拍他肩膀。
“好啦小伙子，再打要出人命了。”
杨卫成神经正紧绷着，对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充满敌意，下意识地一拳挥击过去。
那人匆忙抵挡，但终究架不住小伙子血气方刚。
这一拳直接击中他肩膀，痛的他眼泪直冒，骂了句脏话。
“我***，真是个狼崽子！”
听到背后的人用中海话骂人，杨卫成禁不住一愣，停下手来回头看去。
只见身后站着一个目光锐利，脸庞刚毅的中年人，心知打错人。
“你是谁？”他问。
老郑气呼呼地亮出证件：“巡捕！”
杨卫成松口气，背靠着墙壁，将手里的软趴蛋扔给老郑：“太好了，给你，赶紧带走。”
他呼哧呼哧喘粗气，大汗淋漓地转头看了看陈思明，很纳闷这姑娘不是找到爸爸了吗？怎么又会在这里出现？
老郑眉头紧锁，这一拳让他想起自己二十出头的岁月，这小子狼性十足啊。
队伍前头那家伙，见势不妙，拔脚就跑，早被蓝白条纹拦住去路。
“往哪跑？老子们守你们很久了！”蓝白条纹上脚就踹。
女孩们如获大赦，一个个瘫坐在地上，茫然无助，嘤嘤哭泣。只有陈思明，她走到杨卫成跟前，抬起手轻轻帮他擦汗。
“谢谢你。”她低声说。
“你怎么回事啊？”杨卫成没跟她客气，皱眉头问。
陈思明羞愧地低下头。
那边，蓝白条纹和老郑一人抓了一个，两下汇合。
“老郑，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他问。
老郑一边揉肩膀一边心里骂杨卫成。
“先都带回去问问情况，晚上赶紧部署一下，别让那老头跑了。”老郑道。
就这么，杨卫成再一次被带到派出所。
问询、做笔录，一番折腾，他已精疲力竭，坐在大厅走廊里休息。
杨卫成想，一会儿得把陈思明送回家去，免得这丫头路上再出什么幺蛾子。
从巡捕那里，他大概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陈思明想找工作，结果被坑爹的同乡拐入火坑。
“恶人真是什么时候都不缺啊！”杨卫成叹道。
一男一女，脚步匆匆走进办公大厅。
李东跟着那个女警，一个劲叨叨。
“巡捕同志，你们得为我做主啊，我兄弟就这么没了……”
“你这人怎么跟个狗屁膏药似的？就你兄弟那样，绝对不会被人害了的，他不害别人就不错了……”
听到李东的话，再看到酷似林溪的那张面孔，杨卫成一脑门黑线。
“这东子，什么叫我就这么没了……”
他赶紧冲李东挥手：“东子，我在这儿呢！”
李东听到他声音，惊喜万分：“卫成，你怎么在这里？”
赶紧扔下女警，跑到杨卫成跟前，抓起他肩膀左瞧右瞧，生怕他哪儿受伤。
女警走过来，黑着脸瞪他：“你倒是挺自觉啊，是不是觉得浪费我们警力资源挺得意？”
“同志，您误会了。”杨卫成冲她眯眯一笑，“我这儿学雷锋做好事呢。”
他指了指里边办公室。
女警狐疑地打量他，做好事？不给人民添麻烦就不错了，才懒的信这家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