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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王兄弟，徐兄弟，你们俩找我，找我啥，啥事？”
“李狗剩，你好大的胆子，你拿了我们家老爷的银子却不办事，你可知后果？”
沈霜远远看见俩人把一个佝偻着腰的高瘦男子推倒在地，还用脚踩着他的心口，她听到李狗剩这个名字，她忍不住听了一耳。
西山村一个比较有名的二流子，名叫李狗剩。
之前她听她爷奶说过，说是这李狗剩整天做的就是一些小偷小摸的事，不是偷这家的菜就是偷那家的柴火，甚至还偷过人家家里晾晒的菜干拿回去煲汤，可他倒是从不敢偷一些鸡鸭甚至是鸡蛋这等稀罕玩意儿，怕被打。
因为都是乡里乡亲的，他家里还有个六七十岁的老母亲，村里人之前因为实在受不了他这行为，打过他一顿，村长出面求情，后来还真的没见他再偷东西。
前些日子她还听到她奶在家里唠嗑，说是这李狗剩去隔壁村东边村的王员外家里帮忙开荒，每天能赚十文钱还管饭，甚至想让她爹也过去，不过因为快要到春耕时节，她爷拦住，她爹才没过去。
沈霜原本对这些事情没多大兴趣，可这李狗剩的名字实在是特别，再加上牵扯到她爹，她便也听了一耳朵，倒是没想到今儿个还碰到正主。
她也没想偷听别人的话，可这个时候躲在草丛里，只能是等着他们走了再说。
李狗剩胆子小，被踩在地上吓得屁滚尿流的，“王兄弟，我，我怕。”
被叫王兄弟的男人嗤笑一声，一脚又踢到他心口去，“李狗剩，就你也知道怕？那你拿我们家老爷十两银子的时候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听说你家里还有个生病的老娘？要是你拿银子不赶紧办事，别怪我们上门去找你老娘去。”
李狗剩听到这话连忙翻身起来扒拉着俩人的腿求饶，“别啊王兄弟，我娘身体不好，你们千万不要去找她，我，我过两天就办。”
听到这里的时候，沈霜发现那俩人特意压低了声音，再加上他们三个人藏身的草丛离他们那边有些远，所以她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她一看便知道他们商量的不是什么好事。
这边，两人盯着地上的李狗剩，他们做事一向谨慎，虽然大晚上的附近没人，也不敢大声说话，“还要过两天？过两天那胡商就要过来收鱼，到时候要是害我们家老爷的鱼卖不出去，看我不把你的手给剁了，你家那破房子我们也给烧了你信不信？”
李狗剩苦巴巴地道，“最近那刘大壮怕鱼被偷，每天晚上都守着那溪潭，我实在不好下手。”
另外一个一直没出声的男人道，“那就白日里去下药，你这样到处闲逛的二流子，谁会搭理你？”
“那不成啊，白日里村里的妇人在附近割猪草，万一被她们瞧见，到时候抓我去见官咋办？”
“废话少说，你要是还不下手，明儿个我们就把你的手给剁了，你给我记住。”
俩人把李狗剩威胁一把便转身离开，等他们走远之后，李狗剩才站起来，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吐口水，沈霜听到他骂骂咧咧地走远，这才带着一直乖乖待着的小山和石头走出来，一旁的小狼崽白白也才嗷嗷嗷地委屈叫出声音来，扒拉着沈霜的鞋子求抱抱。
沈霜蹲的时间久，这会儿有些累，但是听到这小东西的声音，突然很庆幸它乖乖的没出声，不然他们肯定要被人发现，所以她也没拒绝白白的撒娇，弯身抱起它，一旁的石头伸长脖子惊讶道，“小霜姐，白白的眼睛是绿色的，为啥会是绿色的？还会发光，我听我大哥说狼的眼睛才会发光。”
小山也很好奇，刚刚俩人一直就是盯着白白的眼睛入了神。
沈霜慢悠悠地领着俩人往回走，“白白就是狼，我没和你说吗？”
石头震惊，“狼？可是小霜姐你不是说白白是小狗崽吗？”
沈霜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可她这会儿直接否认，“我没说。”
石头挠挠头有些困惑，可是有些害怕，“那白白会吃人不？”
小山慢悠悠地跟着俩人的脚步，心想他家白白才不会吃人。
沈霜不想搭理他，她纳闷刚刚那三人是不是想做什么坏事，不过也没多想，三人到家的时候有些晚，正碰上看他们还没回来准备出门去找他们的沈木生，“爹，你要去哪里？”
沈木生松了口气，“小霜？你们仨这是哪儿去了？这天都黑了，我这打算去找你们，天黑了别往外走。”
刚刚沈霜已经嘱咐石头不要说碰到李狗剩的事，他们三人明显就是在合谋坏事，要是发现被偷听，说不定还会惹来什么祸端，这会儿她笑了笑，“我们就在这周边转悠了一圈，爹，回去吧。”
沈木生也没怀疑，便领着三人回去，可转头的时候刚好发现白白发绿发光的眼睛，他诧异地多看一眼，可白白已经闭上眼睛睡觉，便也没多想。
整个西山村陷入沉睡，夜深人静的时候，李狗剩偷偷摸摸离开了家，走到一个家附近的小树丛里，钻进去再出来的时候，他的肩膀上扛着一个麻袋，里面装着的都是耗子药。
他前行的目的地就是村里的一个养鱼的大溪潭，或者更像是一个溪水湖。
李狗剩之所以迟迟不行动也是胆子小，他要不是在镇上赌坊欠了银子需要还，还不上还得被剁手，他也不敢接下这样伤天害理的活儿，刘村长对他有恩，可他也实在是没办法。
他也知道王员外为啥要做这么一桩事，西山村村长刘家前些年专门挖出来养鱼的一个大湖，湖里养着许多鱼苗，这几年的时间刘家靠着这个大湖赚了不少银子，不仅仅盖起好几间青砖瓦房，刘村长的小儿子还在镇上开起铺子做生意，不知道惹来多少人眼红，东边村主要是做田地营生的王员外就是其中一个。
他听说这事之后也学着挖了一个大塘，可东边村的地理位置比不上西山村，大塘里的水是死水，养的鱼自然比不上每天都有新溪水注入的刘家的大湖里的鱼。
可刘村长还有他爹三叔公在村里是德高望重的人物，近几年村里人在刘家买湖鱼都十分优惠，村里人倒也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往湖边走去，李狗剩也越发谨慎，王员外之所以盯上他，也是因为他缺银子，动作还利索，这会儿他弓着腰，肩膀上扛着一麻袋的耗子药，像只猫一样靠近大湖，可这边视野开阔，哪怕夜深人静，湖边刘村长儿子刘大壮为了看守鱼专门搭的棚子里也有人在，他想了想，万一被人发现，他肯定要被送去见官。
李狗剩一向鬼主意多，他听见夜深人静的湖边传来潺潺流水声，借着天上弯弯月亮一点微弱的灯光，没有再靠近大湖，而是慢慢地沿着往湖里注水的一条小溪上游走去。
……
天边露出鱼肚白，西山村从沉睡中也醒了过来，每家每户的烟囱都升起袅袅炊烟，看着有一种静谧感。
老沈家的早饭吃的是素馅饺子，每个人分了八个饺子，当然还配着窝窝头，今儿是高粱窝窝头，沈霜实在不习惯高粱的味道，便把她的两个窝窝头分给她爹吃。
吃过早饭之后，沈家一家人便又开始准备上桃林那边摘桃胶，每个人身上都背着背篓，依然也是分批次出门，沈霜觉得很无趣，她昨天摘了一天的桃胶，只想在家好好待着做些好吃的，可却得被迫营业，心情非常不好。
跟着她爹娘出门的时候，她的神色也有些恹恹的，只是走到半路，便看到不远处的大湖边站了许多人，比他们出门还早的爷奶还有二房人都在那边围观着什么，沈霜还能听见哭声，许氏和沈木生对视一眼，连忙带着两个儿女上前查看情况。
沈霜知道这个大湖，这还是昨天她跟着她爹娘出门的时候抄这条小路才发现的，也了解到这个湖不是天然形成，而是刘村长家里挖的养鱼的湖，而且湖里的水都是山上小溪的水流下来汇聚而成的。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今天整个湖面都漂浮着翻白眼翻肚的死鱼！
那边正在哭诉的，正是刘村长一家人，许氏看到一旁这会儿唾沫液子横飞地说着闲话的妯娌小万氏，连忙走过去询问情况，“二弟妹，这是咋回事？这湖里的鱼咋都死了？”
小万氏摘桃胶赚钱这事儿早就被她的八卦心给盖过了，她可是最崇尚说闲话偷懒的人，这会儿她听到许氏的话，眼看着这一家四口的懵样，逮住这个可以给人说闲话的机会，就对着他们喷口水。
“大哥大嫂，刘村长家湖里养的鱼全都给毒死了，刚刚孙大夫过来瞧过，说是这一湖的鱼被下了许多的耗子药，作孽哟，刘村长家的前些天才说过她家的鱼过些天就可以卖给胡商，这次真的是啥都没捞着，可怜哟。”
可怜？沈霜听着就觉得无语，这语气听起来简直充满幸灾乐祸，她半点同情都没听出来，然后下一秒她又听见小万氏说，“这些鱼看着真好吃，也不知道有没有没死断气的，大嫂，不然咱们捞回去煮？”
一旁的孙大夫想必是听见小万氏尖锐的声音，不由得板着脸走过来，“土生家的，这鱼被毒死，不能吃。”
沈老头和万氏也在一旁可惜着呢，看到小万氏又丢人现眼了，连忙赶她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