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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嘴角的笑容越发带有深意了，眼神很冷：“丞相的意思是，皇叔为了证明苏绵的清白，对北元人下手造成恐慌，想让北元人因为无处声张，认下这个罪责吗？”
刘策笑容带着讨好，语气很轻：“臣没有这个意思，就是觉得摄政王为了救出王妃，做这些举动实在不该。”
“这将会影响到西圣在诸国心中的威望，要……真是冤枉了北元人，那我们以后可是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他口口声声都是为了西圣的未来和江山社稷着想，堵得顾昭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顾昭一沉默，刘策就越发放肆了，坦言道：“有句话，臣知不该说，可是为了西圣的将来，臣不得不斗胆说一句，皇上，摄政王的权利太大了。”
“这对您有威胁不说，西圣的人民也越来越拥戴他了，他现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这么对北元的人，难保以后不会为了利益，做出更伤天害理的事(qíng)啊。”
刘策很清楚，顾知行怎么都是顾昭的皇叔。
让顾昭一时间废了他，恐怕不可能，而且目前这个理由也不够。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让顾昭先削弱顾知行的权利。
顾昭似乎在犹豫，语气也轻了下来，隔了很久才轻声道：“可你刚刚也说了，皇叔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很高，朕突然要削弱他的权利，恐怕单是针对北元这个借口是不够的，针对北元人皇叔可以想出无数光明正大的理由来，最后朕也奈何不了他。”
顾昭语气里满满都是无奈，脸色也是十分地纠结和痛苦。
仿佛想把顾知行拉下来，这不仅仅只是刘策的想法，也是他(rì)思夜想的事。
刘策要的，就是他的这个态度，他的表(qíng)瞬间谄媚了起来，像是快要克制不住激动那般，声线都有些颤抖：“皇上，您才是西圣的君王，摄政王再怎么有功劳，也只能是你的臣子，就算他拥戴再高又怎么样，他取代不了您的。”
刘策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讨好。
只要顾昭一边笑出想要对付顾知行的意图，刘策就恨不得立刻献言献策，早点把这个心口患给除掉。
所以他很快转了话风，在顾知行耳边轻声说：“而且臣这里还有一个很好的办法，不知道皇上感不感兴趣。”
“什么办法？”顾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底冷然和凌厉完全释放了出来。
刘策却没意识到这是针对他的，兴奋开口道：“摄政王虽然受人拥戴尊敬，可是很多人还是不服他暴力管制，都说他冷血无(qíng)，残暴凶狠，皇上只要抓住这一点，加以利用，相信很快就不会有人拥戴他了。”
刘策想让顾知行彻底摔进泥土里。
他既然被百姓捧上来，那就让他被百姓踩下去，让他尝尝被保护的人抛弃厌倦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他正得意，没注意到顾昭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语气更是凌厉：“丞相好像很懂得利用民心，他们是朕的子民，现在你却教朕利用他们得到目的，可真是好手段啊。”
刘策后知后觉地感觉顾昭的脸色不对。
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道歉道：“皇上误会臣的意思了，臣只是想尽快让皇上达成心愿。”
顾昭像是没听进去那般，冷冷地嗤笑出声：“达成心愿？为了达到目的，就可以利用百姓吗？那朕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些百姓在你这个丞相心中，始终都是棋子一般的存在？为了达到你构陷皇叔的目的，你就不择手段利用他们呢？”
如果说前面那句话刘策可以理解为，顾昭这是反感他利用百姓的话，那最后这话刘策就理解不了了。
他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那般，头昏脑涨的，完全反应不过来：“皇上……臣冤枉啊，臣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绝对没有弄虚作假，何来构陷一说？”
“臣为了西圣殚精极虑，只是不想皇上一直被有心之人蒙在鼓里，所以才冒险进言献策，皇上怎么能误会老臣的居心？”
他越说得动听，顾昭看他的眼神就越富有深意。
最后直接藏不住眼底的戏谑和嘲讽：“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西圣着想，却多次挑拨朕跟皇叔的关系，想看朕跟皇叔争斗甚至都不顾及百姓，你居心何在，当真以为朕是那么好糊弄的傻子，感觉不出来吗？”
刘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顾昭给耍了。
刚才顾昭表现得那么厌恶顾知行，好像也很想把顾知行拉下来的样子，不过是想听听刘策到底还能说出多少挑拨离间的话来。
刘策一下只觉得深深地懊恼，是他太沉不住气了，所以才会中了顾昭的圈(tào)。
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刘策只能飞快解释道：“皇上，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好，臣没办法否认对摄政王的敌意，可这一切都是建设在摄政王干涉权政的基础上的，皇上一定要相信臣。”
顾昭没说信没信，只是深深地看了刘策一眼，质问道：“既然你这么忠心耿耿，那朕现在问你，在京城散布苏绵杀人嫌隙，让王利带人去蘅芜书院闹的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
刘策微微张了张嘴，一下像是被定在原地那般，很久都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果敢眼底的冷然和愤怒，一颗心慢慢沉到了谷底。
他被怀疑上了。
所需说从一开始，顾昭就没信任过他，刚才的谈话不过都是对他的试探。
可是他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露出了破绽。
而且……刘策微微眯了眯眼睛，很快反应过来，顾昭会这么问，很有可能还是试探。
如果他真的掌握了证据，恐怕就不是简单问问了，一定会切实可行地给他定罪，绝不会给他在这里多嘴的机会。
所以刘策飞快跪在地上，矢口否认：“皇上这是从何处听来的风言风语，着实是冤枉，臣跟摄政王妃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做这种事(qíng)？更别说指使王利大人了，谁都知道，臣跟户部侍郎王大人，一向不合啊。”
“依臣看，王大人会去书院胡闹完全就是因为死了侄子，他堂哥去世得早，就留下这么一个儿子，堂嫂(bī)迫之下，王大人难免会忘记规章制度，可这一切，跟臣实在没有任何关系啊。”
没有切实证据的前提下，刘策怎么都不可能同意的。
顾昭眼神越发冷冽下来，语气不耐地重复问了一句：“朕只给你一次机会，真的不是你做的对不对？丞相大人口口声声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朕，要是让朕发现你敢撒谎欺瞒，以后你再怎么是为了朕，朕也不会相信你了，考虑清楚了吗？”
刘策跪在地上，眼前是顾昭明黄色的靴子，额头上忍不住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私下里再怎么瞧不起顾昭，再怎么觉得顾昭不过是一个被顾知行(cāo)控的傀儡，可是此时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顾昭的确拥有上位者的威严。
他心跳得像是密集的鼓点那般，好半天才磕磕绊绊地解释道：“皇上，臣真的什么都没做过，摄政王妃的事(qíng)要是跟臣有一点儿关系，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皇上，臣对西圣对你忠心耿耿，只求皇上不要被有心之人蒙蔽双眼，如果皇上实在信不过老臣，也是臣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臣甘愿受罚！”
说完，刘策重重地地上磕了一个头。
顾昭死死地盯着刘策的后脑勺。
时间就像是被静止和定格了那般，空气中的寂静压迫得跟喘不过气来。
刘策只觉得自己整个后背全是密集的冷汗。
他不过是没按耐住(xìng)子，谁知竟然惹上这般祸事。
就在刘策战战兢兢，实在拿捏不透顾昭心思的时候，顾昭突然朗声笑了起来。
笑够了，还主动上前一步，扶住刘策的肩膀：“丞相大人不用这么严肃，朕刚才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你罢了，结果证明完全是朕多虑了，丞相对西圣的赤子之心，朕已经记在心里了。”
一颗心反反复复被煎熬，一会儿被提起来，一会儿又被重重地摔下去。
各种试探和真心之下，刘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判断能力，此刻被顾昭扶起来，看见顾昭脸上温润和煦的笑容，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心跳依旧很快。
顾昭宽厚地笑了笑，松开了刘策的手臂，轻声问：“丞相莫不是生气了？怎么不说话。”
“臣不敢！”刘策诚惶诚恐道：“皇上自有皇上的道理，能得皇上试探和信任，是臣的荣幸。”
这话听起来飘得很，没什么真心在里面。
刘策一向瞧不起顾昭，对他说话向来敷衍，加上此刻(qíng)绪紧绷着，也没顾忌这么多。
顾昭却很清楚他的态度，勉强不冷不(rè)地笑了两声，轻声说：“刚才丞相提到的事(qíng)，朕会下去好好了解和处理的，丞相为西圣(cāo)心至此，朕心甚悦，今(rì)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丞相就先回去吧。”
刘策微微松了一口气，垂着头退了出去。
等他走了，御书房的门被关上后，顾昭才往后看了一眼，挑眉轻声道：“出来吧，皇叔。”
御书房的书架子后面，慢慢走出来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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