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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主重新转过身去，看着远天说道，“我从那些人口中知晓你的存在，不成想你能死而复生，想来道宗也有一些我不知晓的手段。”
“十四年前，你出生了，伴着漫天血气，他们借此寻到了封家祖地。”剑主幽幽说道，“虽然我觉得凭借他们的实力不该是封家的对手，但他们确实打了进去。”
小武不语，静静地听着。
“他们在封家祖地肆虐，不管是妇孺还是幼儿皆不留情。那时候的族长，也就是你的爷爷，率全族的人以血肉铺路，最后将封啸天夫妇与刚出生几日的幼儿护送出去。之后封家全族人留守祖地，死战于此，再无一人脱逃。”
小武双目泛红，全身肌肉紧绷，虽然他从未接触过封家更多的人，但血脉的牵绊是源于灵魂最深处、刻写在他的骨髓中，哪里能轻易遗忘？
更何况，他之所以活着，是因为众多族人的死！虽未见过，这份爱却厚重得近乎窒息！
小武周身颤抖着，他身躯开始佝偻起来，似乎背负着许多座山，让他站立不起来。
剑主的话却没有停，“他们一直在关注着你，因为封啸天一直躲在南荒，所以他们没有出手。其实他们也没有考虑过要出手，只是静静等待你成长起来。”
剑主的话就像一把刀，不断在小武心中划着，留下一道道不可愈合的伤，小武沉着脑袋，他没有办法避让，只能默默承受。
“当然，他们对道宗出手不仅仅是因为你。只不过因为你的存在让他们先选了道宗罢了。一切都在他们算计中，唯独一点出乎他们意料：你死了。”剑主不再开口，默默转身离去，独留小武一人呆立在这里。
日出又日落，日落复日出，小武不知在这里立了多久，脑海里只想着一件事：为了让我活下来，封家全族赴死；为了让我“死去”，道宗所有人因我而亡……
如果有的选择，小武恨不得立刻以自己的死换来众人的活。但是他没得选，所以他只能独自忍受着碎骨挖心的痛。
“喂，你怎么还在这里？”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喂！你怎么不理人呀？”
说话的正是刚从思过洞走出来的孔雀，她双手在小武眼前不断晃动，见他依旧没有反应，便试着推了一下。
“唉唉唉？你怎么倒下了？”孔雀大惊，“你怎么啦？”
孔雀眼看着小武昏倒在地上，小心地踢了几脚，“你醒醒呀，天亮了！”
接连踹了四五脚，见到小武还没有转醒的迹象，孔雀这才想起来去找剑三长老。
孔雀一路风风火火，剑三长老见到她时不由好奇，“丫头，莫非是你想明白了？”
“什么？”孔雀想着找剑三长老救人，一时间没明白剑三长老的意思。
“你现在还对比不过赵一而对自己失望么？”剑三长老重新问道。
“有什么好失望的。”孔雀挥着手，其实她刚进思过洞就想明白了，只是一开始钻了牛角尖罢了，“我不如赵一师兄，是因为他现在比我强罢了。但是我总有一天会超过他！”
听到孔雀这般回答，剑三长老当即笑了起来。
“先别笑呀，小武晕过去了，他现在气若游丝呀！”孔雀急忙拉着他往外走。
“什么？”剑三长老大惊，急忙跟着孔雀跑出去。
小武还躺在那里，动也不动，瞳孔倒映着天空的色彩、却多了一抹灰暗。
剑三长老急忙将他扶起来，正准备渡气时，剑一长老制止了他。
“不用管他，将他送进屋里就成。”剑一长老说道。
“嗯？”剑三长老诧异地回身看向剑一长老。
“这是剑主的意思。”剑一长老说道。
“剑主对他做了什么？”剑三长老疑惑。
剑一长老叹了一口气，“剑主之前去哪里你应知晓吧。”
“是不是寻到的那一处么？”剑三长老知晓得不多。
“不错。”剑一长老点头，“剑主直接杀了过去，显些覆灭一族，可惜其他几族救援太过及时，没能将那一家主事击毙。不过也有不少的收获，封家的事情便是其一。”
剑三长老低头看了看小武那厌生的态度，似乎明白了什么，“剑主他……”
“不假，剑主将封家的事情全部说与他听了。”剑一感叹，“当年封家为了让他存活下来，其他的人已经死绝了。”
“什么！”剑三长老大惊，并不是因为封家，毕竟谁人都知晓封家已经覆灭，他惊讶于剑主将所有事情全部告诉了小武。
“他好可怜啊。”孔雀同样家族覆灭只余她一人，其中凄苦只有自己才能知晓，看向小武的目光也多了一丝柔意，“他一定很自责吧。”
“剑主也真是！”剑三长老叹息着，“小武才多大？就给他留下这般心结！”
“但是留给这方天地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剑一长老叹息，“他必须快些成长起来。”
“剑主呢？”剑三长老有些气氛，“我要与他理论理论！再如何也不能这样吧！”
“剑主去南荒了。”剑一长老说道。
剑三长老当即向南方眺望，他目光泛起豪芒，南方的景象慢慢清晰起来。那里黑气浸染了高天，虽然只有芝麻粒一般大小，但要知晓那里与剑山相隔多远呀！
剑三长老沉了脸，“剑主又是一人过去的吗？”
“剑二也过去了，你我二人好好守着这山头吧。”剑一长老说道。
“你们两个怎么越扯越远了呀！”孔雀叫唤起来，“小武要怎么办呀？”
剑三长老回身看着小武，感慨道，“丫头，你把他带到房间里吧。这件事必须他自己想开才行，若是能撑过去，他的心境会有大幅提升。”
“说得容易。”孔雀哼了一声，将小武扶起来、背着他向房间走去。
“这群老家伙就会说这些不沾边的大话，一点不靠谱。”孔雀嘀咕着，将小武放到了床上。
小武就像个木偶一般，动也不动。
“唉，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的命运和你差不多。”孔雀声音低了一些，“我可是从来不会主动和别人提这种事情的，因为我觉得有些事情埋在心里，自己不要忘记就可以了。你看我现在不也是每天都笑么，如果每个亲人去世的悲伤需要叠加起来，那我这一辈子都不要笑了，每天以泪洗面就好了。”
孔雀看着小武，“你有没有听呀？”
小武也不回应她，真如木偶一样。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你。”孔雀说完就关门离去了。
房间里变得灰暗，往昔种种不断在小武脑海流转，他仿佛看到一道道身影在他前面倒下，他想要拦阻却无力可施，想要大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甚至连他们的容貌都无法看清。
有火焰升起、跳动，像血一样红，以那些倒下的身影为柴薪。
火光那样的耀眼，将没有火焰的地方衬托如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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