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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斜红 第一卷 五百四十一、藨蓘功

作者:昭昭之未央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1-07-30 22:35:14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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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为于刘烨只知不熟,几面间见他沉稳、雍容,这“表”倒与初识时的刘赫大同小异,因此只当此一与刘赫一处长、一处大的“殿下”,其“里”也该与刘赫相仿--定是剑戟森森。

    而今刘烨一“急”之下,将可蔓延半壁江山之“雪”只凝成一盏之水且还和盏托出.......正中下怀之后,盛为还因此更生出了些豪情与惭愧。

    想盛为秉性本不喜作态扭捏,素日里装痴弄愚,扮泼耍赖地只为更称“二郎”之实,并非表里如一。看他常日里结交的挚友多是些爽快干练之人,便知此乃是“人以群分”之相......而今他眼睁睁看见刘烨坦率、痛快,意外之外更觉振奋--险些就要将一个“好”字冲口而出。

    然他不曾!他深知而今之态堪比“两国交锋”,所有的拉锯摇摆都只是为了遵循那“斡旋之道”.......他时刻记得初入仕时盛家郎主曾教导于他的“人急迫时尔更不可急,然也切不可过于怠慢”,略一思索便藉了“此处寒冷不算,二郎而今更是腌臜邋遢,不如我们一同归去,待二郎梳洗更衣后再来拜请殿下赐教?”之由,窘得刘烨不得不应。

    “而今快入隆冬,江岸泥土干燥,盛家二郎随跌了一跤,然也不曾沾得多少污垢,为何他定要洗漱更衣?”刘烨看着三步一蹦、疾速而去的盛为,问着随在身后的阿卫,“虽说孤知此二郎绝非寻常之辈、更非纨绔,然他行经如此,还有、还有身上那股浓浓异香,倒让孤又拿捏不准......如此紧要之事与他相商可真能妥贴?”

    阿卫听了一愣。他一想刘赫既已告诉了刘烨盛为是何等样人、又爱怎生行事,二想盛家二郎今日所携的香气并不浓烈、也看不出是敷过了粉......怎么殿下就突然生出了忐忑?

    “回殿下,他们一家都是异香扑鼻的!奴才早就闻惯了,倒再不觉得什么。”阿卫边琢磨着边回了刘烨,“在此处已是好的,在云城那会儿,慢说是人,就是他们的车驾远远儿地还没到呢,香气就早已蔓了过来。”

    “孤知晓恪王妃是独爱木樨香的。”刘烨忽然满腔满腹都是那香气--好似是来自于那日初见的盛馥,又好似是来自于刘赫的酒.......

    “那木樨香也不是寻常的木樨香,独一份儿,再没一样的。陛下就算知道炼法儿也不能做出一模一样的来,奴才们就愈发......”阿卫想起那日来寻绿乔时做的“水晶糕”心下也是黯然,“盛家二郎用的香亦是独一份的,奴才只知道是拿些珍奇树木调配出来的,倒与恪王妃并盛家大朗只爱兰香的执拗不同。”

    “那他的心性也应是与长兄与长姐不同了?”刘烨带着几分好笑问了个弦外之音,忽然就对着几乎已再不能看见的盛为背影“呀!”了一声。

    “阿卫,盛家二郎可习武?”刘烨站定了问。

    “回殿下,奴才不知!”实则阿卫知道,然既然那主子不与这主子说道,他便定是不知。

    “孤步伐不慢,而他却已不见!”刘烨指着极远处一个只依稀可辨的黑点,“且若他娇柔,又为何不挑有兵卫守护之处而去,只来这荒僻之地......定是有武傍身却不肯露,想他平日里示人是那般模样,陛下也确是难以知情。”

    “原来殿下是说二郎跑得快啊!那是因为他自幼被恪王妃追打得多了、练就的。奴才都是见过恪王妃撵着他又踢又打、又挠又扔的,不跑快些怎生还能保得不伤?盛家二郎可也是最在意容颜之人。”阿卫轰然而笑,莫名就编出了个不算是谎的由头,总之就是不想让刘烨猜疑刘赫不曾“无言不尽“,“且他一直立志要做‘隐士’,有心事时就独爱荒僻之处,也是一贯的。”

    “恪王妃追打他?”刘烨哭笑不得,怎生都不能把冷厉的盛馥想作是能与幼弟嬉戏追闹之人,“恪王妃不是一贯冷峻的么?”

    “她哪里就一贯冷峻了!”阿卫唏嘘之下连敬语都是忘尽,唯剩感叹,“除了骄矜些、跋扈些,当初之她可也是个有趣之人。别出心裁之想可以层出不穷,调皮之时笑起来也可是肆无忌惮。......那阵儿连陛下都是开朗了许多,奴才们只以为从此陛下或是能敞开了、再不整日郁郁沉沉的,谁知道而今又会是这样......”

    “原来如此!还是有相似之处,难怪陛下断了一心一意、腾然叛了旧心......”刘烨豁然开朗,原来那“盛馥与郑凌琼天差地别,耀焱怎会心动?”之惑也解了稍许。

    “殿下说恪王妃与谁相似?”耳尖的阿卫听间了刘烨的喃喃自语,兴起之时就更忘了规矩,“恪王妃与原来府里那几位娘们儿可是一点无有相似之处,不是奴才不敬,哪个又能比她?殿下说得不准。”

    “孤说的并不是她们!不提也罢。”刘烨并不想提“郑贵嫔”三字,更不愿认了“不准”两字,一回神但觉自己与阿卫就如同两个市井长舌在这里絮絮叨叨,须臾局促。

    阿卫眼见刘烨面有难色,其内又夹杂有愧,蓦地就知道是自己会错了意--原来刘烨说的不是旁人,正是郑凌瑶、郑贵嫔--陛下自幼的心爱之人。阿卫得知刘烨与郑凌琼颇有渊源并不长久,然他心中深种“若不是郑贵嫔教唆,二娘、四娘也不至于叛主惨死”之想,再加上眼见当前刘赫于那“一模一样”之人厌嫌之极,少不得就藏不起不削之意。

    “殿下!别的奴才不说,仅说恪王妃把两个丫鬟养得跟高门女郎似得、对旁的奴婢家仆也是从不计较财帛.......就此慷慨落落一项就不是一般人能及得上,更何况是那连心腹出嫁都只送一支银簪的人?是以不像、真不像!”

    “嘟!”刘烨越听越觉得不成体统,板下脸来就斥阿卫,“幸而你小子不是丫鬟仆妇,不然只怕是要教坏了主子,整日只做搬弄是非之事!”

    “殿下教训得是,原是奴才的错,不该妄说。”刘烨虽斥却不是真怒,阿卫虽自告之罪亦不是真慌,他跪下了就道“奴才见着殿下亲近,是以就失了规矩、礼法,殿下若要冶罪,奴才绝不敢叫屈!”

    “罢了!”刘烨瞥一眼阿卫,想到如今种种原就是因为自己“多思多事”而起,当然不会当真苛责,“起来罢。有这等闲时告饶赔罪,不如多说些陛下还不及说与孤听的盛家二郎、恪王妃之事--大事当前,孤也好有的放矢。”

    “谢殿下!”阿卫窜起来就问,“殿下想听什么只管问来,奴才且不记得陛下还有什么不曾说与殿下听的。因此殿下问了奴才才知要说什么。”

    “呵呵!”刘烨讪笑一声便率先而行,“当真是好奴才!快些跟上了,孤好来相问。”

    就此两人一路走,一路说。一个忘记了先前于盛为之疑、之不快,一个忘记了他本该是去解那疑、解那惑,只答着刘烨的零乱之问,且每每都是如数家珍般的扯出甚远......

    “谁又在背后絮叨二郎?!”此刻方才净罢了手、脸,只着中衣的盛为但觉一阵耳热袭来,凭添了烦躁。

    “想是念哥儿想念二郎了。他日日被圈在王妃处读书写字、吴想又不曾来,奴才几个弟弟看见了王妃又是大气都不敢喘的,他无人嬉闹,自然想念二郎快去‘搭救’了他出来。”财宝举着一件淡琥珀色锦衫回着话,神情甚是纠葛,“二郎当真不沐浴?不沐浴就更衣?”

    “是!二郎不沐浴!不沐浴就更衣!”盛为张开双臂示意财宝“快些伺候”,“只是脏了外衫而已,无有大碍,你哪里来的这些罗唣?”

    “二郎变了!”财宝不得已为盛为穿上大衫,瞧着竟快要落泪,“若在以前,不说是跌了一跤,纵是蹭到了什么、挨着什么,二郎也要沐浴、洗发,从不会马虎一丝。而今怎么就落魄到要这般邋遢了?”

    “你个奴才!”盛为佯装要一脚踹去,“事急从权!二郎不能误了要紧时辰,且如今我们好比是行军在外,自然要能多挨些疾苦,且谁落魄了?又要你来唏嘘作甚?”

    “随意二郎怎么说,日后到家了可不能再是这样,奴才头一个受不住!”财宝气哼哼地又递上了一只用金线描有玄鱼的白玉小冠,“好不好地又去吹那江风,满身的水腥味儿、二郎再多配几个容臭也是盖不住,奴才不信二郎竟是闻不见。”。

    盛为戴罢了冠,举起双臂左闻右嗅,果然觉得有丝丝腥气正钻鼻入脑、让他很是不快........“然此刻再是嫌恶又能奈何?”盛为自嘲一问,只抛下一句“闻不见”就欲往盛馥房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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