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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妖王确实不在了。
这里已经没有异常浓郁的灵气了。有的只是草木枯黄，遍地乱石深沟，天色也时常是阴沉沉的，似乎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炁忧靠近妖界，不由得一阵惋惜。
曾经的妖界有多令人敬崇，如今就有多令人惜惋。
可此时身边忽然跳出几个手持枪戟的兵士来。从他们身上的盔甲，炁忧认出这是人皇的兵。
人皇能得到妖界的消息，前来打探仔细也是炁忧意料之中的事。此时局面，人人自危，对于突然出现的对手，自然先要摸清楚底细，判定威胁等级。
只不过没想过会与他们当头碰上。
领头一个将士抬抬下巴：“小子！干什么的？”
也没想到这几个虾兵蟹将敢主动挑衅自己。
炁忧笑了笑：“总不会是来跟你们问好的。”
有人小声道：“军长！这里可是妖界啊！敢一个人鬼鬼祟祟来到这里的，多半是妖界里的妖怪呀！”
军长皱下眉头：“你小子……是妖怪？！”
炁忧点点头：“对，但也不对。”
“注意！”可军长脸色大变，身边的人纷纷将长枪枪头指在炁忧身上。
“我更喜欢别人用魔来称呼我们。”炁忧道，“这样可以把我们和妖界明确地区分开。”
“他是魔域的妖！”
“大家小心！”
“我今天本无意动手，只不过来妖界逛逛而已。你们撞见我，怪也只能怪自己运气太差了。”炁忧摇摇头。
可听得人类大喊：“妖怪！竟敢口出狂言！拿命来！”
炁忧微微一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士兵们一齐将手中枪刃刺来！
看来是不知道的。如果他们知道面前这个大言不惭的小妖怪是魔域的魔王，纵使再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会丢兵卸甲，落荒而逃，这是没有任何悬念的。
炁忧负手而立，手中一团灵气缓缓凝聚。
“啊！”
然后听得一阵惨叫，炁忧心有不解：“我还没动手呢，你们瞎叫什么？”
可定睛看去，却有一红衣女子从天而降，落在自己面前，背对着自己。
几个人类士兵在地上哀嚎，挣扎着，爬不起身来。
女子道：“不准再来妖界！若有下次！我可不会再饶你们！”
温润清澈的声音。
士兵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红衣女子始终背对着自己。
炁忧只看到这个窈窕的身影一袭红衣，黑发披散在脑后，手中持着一把银剑，剑尖指地。
女子微微侧脸，玉手一松，手中银剑化作丝丝灵气，缠绕在她右手手腕，结成一圈细细的银镯。
“你没事吧？小妖怪……”
“……”
炁忧只能依稀看到她的半张脸。逆着阳光，显露出一个清晰的轮廓。
“我问你话呢！”女子转过身来。
炁忧这才得以看到女子的全貌。
这是一副很美的皮囊。白皙的皮肤、清澈的双眸，纤细的腰肢，细弱的身段……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无可挑剔。
就连此时她眉头微颦，声音里微微带着怒气，也还是一副动人的美景。
似乎荒凉的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了。
炁忧终于看够了，他微微笑道：“我没事。”
赤狐淡淡地瞄了炁忧一眼，道：“你是哪里的妖怪？我听闻人间有一个新妖界，自称为魔域。你是魔域的妖吗？”
炁忧微微笑着，看着赤狐说话，眼神肆意地在她身上扫视，从脸，到脖子，到胸部，到细腰……
赤狐皱下眉头来，道：“本妖王在问你话呢！你眼睛再敢乱看，我就给你挖出来！”
炁忧笑了笑：“不是，我就来随便逛逛而已。”
“随便逛逛？”赤狐走近几步，微微仰头盯着炁忧的眼睛，“你来我妖界逛什么？”
炁忧忽然回过神来，刚才她好像说她是妖王？
莫非眼前这女子，便是传闻中的妖界新妖王，那个几千年修为的老妖怪？
炁忧问道：“你是妖界妖王？”
赤狐皱眉道：“先回答我的问题，是我先问你的。”
好吧，如果新妖王就是这么个玩意儿，那炁忧就大可以放心了。
炁忧一眼便判断出，女子的实力在自己之下。并且，她看起来是一副弱不禁风，清纯无邪的模样，也不像是善于计谋的样子。
估计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妖怪，哪怕自己不管她，由着她的妖界发展，她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于是炁忧放下心来，只是随口道：“好久没回妖界了，想看看妖界变成什么样了。”
赤狐道：“你曾在妖界呆过吗？”
炁忧点点头：“呆过，但没呆多久，就离开了。”
“是因为战争吗？”赤狐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场战争，让妖界很多的妖怪流离失所……”
炁忧敷衍地点着头：“对，没错，是这样。”
“树爷爷走了，妖界已经不比从前了。”赤狐向妖界深处走去。
炁忧很自然地跟了上去：“老妖王为什么离开呀？”
“为了……”赤狐微微一顿，“我……”
“你？”炁忧一挑眉毛，“你把妖王怎么了？”
赤狐瞪了炁忧一眼，道：“关你什么事！问这么多干嘛？”
炁忧笑了笑：“毕竟我也是妖界的妖啊，妖王的事，当然关我事啦！”
赤狐道：“小妖怪，你有几年的道行？我想，你应该不超过六百年吧，刚才不过几个人类，你都对付不了，还要我出手相助。”
“……”这个，貌似你也没给我机会对付他们啊……
可炁忧只是道：“五百年。”
“哦。”赤狐轻轻地点着头，“现在的世界已经不是从前的世界了。五百年道行在以前还算得上勉强，放到今日来，可就一文不值了。”
“嗯。”炁忧随口应道。
妖界基本上看不到活物了，一眼望去，全是无声无色的背景。
只有赤狐一袭红衣在夕阳下显得尤为艳丽。
此时的妖界遍地狼籍，深深的沟壑，外翻的泥土，伤痕累累。
“不过你也不用灰心。”沉默了许久，赤狐又突然道，“道行其实并不决定实力。”
“嗯。”这点炁忧深有体会。
“我其实也才六百年不到的道行。”赤狐望着夕阳。
“哦？”这倒是难得了，据炁忧的第一感觉判断，赤狐的修为应该是在四千年以上，谁料，竟相差这么多。
不过炁忧倒没有过多的惊讶，毕竟，拥有远超道行的实力之先例，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仅仅是自己的一年成妖，说出去便要吓死一片。
炁忧漫不经心地道：“看来你有很高的天赋呢。”
赤狐道：“也许吧。”
“那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实力呢？”
“是……”赤狐忽然看向了远处的落日，圆圆的，暖暖的……
赤狐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向前方走去。
“这个新妖王，行事怪异得很。”炁忧如此想道。
站在这里，以前是能看到没入云霄的一团绿色的。
可此时只能看到远方的天际，残阳如血。
脚下的沟壑往前方变宽变深，最终在中心汇聚，那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炁忧小心翼翼地避开深沟，赤狐却轻车熟路，轻盈地飞跃向前，像一朵飘渺的红霞。
地面是一片比夜色更为深邃的黑。
红霞轻轻地停在空中，炁忧定睛望去，才发有一棵树从前妖王的坑洞里生长出来。
“我回来了。”赤狐轻声道。
“狐奶奶！”
“狐奶奶！”
一堆毛茸茸的小动物从坑洞里探出头来，沿着树干笨手笨脚地往上爬。
赤狐慵懒地躺卧在树枝上，身边围了一圈动物。
炁忧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赤狐微微抬手，指尖轻绕，一丝红色的灵气浮动。然后炁忧亲眼见着，那棵大树又向上向外伸展了两分！
炁忧微微摇头道：“树不是这么生长的。”
赤狐道：“树应该怎么长？”
“应该像妖王那般，一点一滴，一寸一尺，一日一夜，千年万年。”
而不是用妖法催生。这样长出来的树，会是什么样呢？
赤狐摇头道：“我等不得了，我习惯这里有棵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