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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塔点开个人终端，用键盘打字：“这里有间地下室，进去躲一躲吧”。她不敢出声说话。
云歌借荧光屏的一点微光，点了个头。他将刚做完盾牌的领带夹取下来弄成一把机械锁，扣在阿加塔身后的大铁门上，轻手轻脚的，生怕弄出一点声音来。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左手牵上阿加塔，上前两步，右手强行拽上不愿让他牵手的皮皮。
“放手，我自己会走。”皮皮强拧着手腕，想从云歌手里挣脱，还在内视角度跟他闹别扭，委屈吧啦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你弄疼我了！”
“别闹！”云歌不理她，只在内视角度跟她说话，弄疼她了一样不肯松手，将人拽上，照走。他手劲儿本来就大，拟人机器人的手指又比较骨感，捏得皮皮手腕生痛，骨头都快碎了。
在别人地盘上，皮皮不好无理取闹。天又黑，她索性假装没人看得见，臭着一张脸跟云歌赌气，生生的将自己手腕拧脱臼在他手心里。
皮皮手腕上一阵剧痛，云歌心尖儿上狠狠地抽了一下。他感觉到她眼前一黑，差点痛晕厥过去，赶紧抬手搂住她的肩膀，将人架住。
后边儿跟上的老虎、小狼，皆是肩膀一抽，主动跑去挪开角落里的推车，打开地下室大门。她俩一人一碗狗粮干了，没看到云歌在内视角度跪榴莲，只看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宫斗好戏。
手腕脱臼的痛感，占据了皮皮的所有感官。她只顾得上疼了，啥也管不了，整个人都直往下跪，身体重量全压在云歌臂弯里。云歌带她往哪儿走，她也无力反抗，只能脚步虚浮的跟上——如此尴尬的氛围被公主抱，事后很难看的。
云歌对她没句安慰的言语，不敢，也来不及。她那小模样落在外人眼里，就是前联邦时代飞蛾扑火的花痴少男少女，某将军风流逸事里与他有擦肩历史的过客，风流过，黄花菜亦凉。
阿加塔不一样，她是联邦时期著名的电影演员，追求者成千上万，跟云歌二十几年交情，还大云歌十几岁。从出道至联邦覆灭，她在名利场几进几出，也曾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风情万种，且嗅觉灵敏。就算她跟皮皮之间隔着云歌，也能察觉到那小丫头受了冷落。
她趁机反握住云歌牵她的那只手，与他十指相扣。
联邦时期，阿加塔追求羽弗将军的花边报道不少，也曾因为他女装的各种风流逸事，酿过不少老陈醋。她曾重金屏蔽网友言论，花三百万诺瓦币清空将军视频里少男少女的花痴弹幕，尽管失效只有三个月。
可惜，羽弗将军的追慕者，从来都是用诺瓦星公转轨道计算的，绕诺瓦赤道一周什么的都是零头。他哪一抹余光能瞧得见阿加塔，还不是将她划作花痴少男少女一类，各种告白的邮件交给秘书处理，标题都没瞅过一眼。
至于邮件，秘书顶多因为阿加塔的知名度，礼貌性地回复两句。他压根儿不管阿加塔看过之后什么感受，会不会误会将军喜欢她，或者索性觉得他性冷淡。身为羽弗将军的秘书，他每天要处理太多这样的邮件，没时间。
阿加塔约过云歌无数次，仅仅在一次记者招待的休息时间里，无意中跟他见过一面。
此时此刻，能得将军牵手一回，她当然不能再错过一切已经错过的机会。
云歌没有抽手回来，反倒紧了紧与她十指相扣的那只手。尽管某姑娘已心如死灰状，不愿理他，他仍然可以一边搂住小情人，一边牵手大明星，跟在两贼丫头身后||进入地下室。
“在废墟里，选择这间地下室作为藏身之地，非常明智。”云歌心里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同时也在阿加塔的身份上画了无数问号，然后自我否定。“这是阿加塔选的？不可能！”
这是一座废弃仓库，地面建筑近两千平米，东西很多很杂，没人领路都不晓得地下室在哪儿。要是不跟上那两头小野兽的森绿眼睛，他这人生地不熟的，肯定得在各种废弃物件之间迷路……
相信外面那帮禽兽闯进来，也会迷路的。
这样的藏身之地，常年养尊处优的阿加塔找得到？
所谓的地下室，不是空空如也的底下密室，是一座堆放太空武器的地下仓库。云歌不需要有电有光有灯光，用鼻子嗅也能嗅出仓库里的味道，离子弹的味道，半成品——批量相当之大，不计耗损的情况下，完全组装成型至少能装三百多枚。
仓库里，不止有半成品的太空武器，还有许多野兽的森绿眼睛。听见有人下来，那些森绿眼睛全都围了上来，是改造人。果然，这个藏身之地不是阿加塔找的。
云歌猜测，恶龙说在废墟里住了半个月的，可能就是他们。只是他不太想得明白，同是改造人，为何他们人类状态时眼睛在黑暗里也是森绿色的。
他见过沐橙，亲眼目睹过他的改造过程，并不是这样的——他全身只有眼睛呈现过野兽特征，而且很快就消失了。狮子眼消失后，他的眼睛就算在黑暗里也没有夜视效果。
步长卿和两贼丫头他也见过，不化形时一切都很正常，没有这样的。
“松手！放开阿加塔。”
贼丫头断后，锁上地下仓库机械门的同一时间，那群森绿色野兽眼里头，突然有人拔枪指向羽弗云歌——没等她走下楼梯，宫斗戏已翻篇儿，风云突变。
云歌鼻子里一声冷冷的嗤笑。他松手放开了阿加塔，同时将皮皮往身后一推塞进角落里，转身后背抵上去，将她护在身后。
那一瞬间，拔枪的不只是黑暗里的野兽眼，还有云歌。他动作快到让人难以置信，几乎是在野兽眼说话的那一刹那完成所有动作的。
他不但了拔枪，还拔了军刀。
云歌的手枪，没有指向野兽眼任何致命部位，而是枪口对枪口堵了他的手枪。这是军火库，他这对赌的持枪姿势，谁开枪都是对方手枪炸膛的结局。身后堆的全是离子弹，谁敢让对方手枪炸膛。
太空级的离子弹，单单几枚就能炸毁一座星球，至少能让星球上的人和物荡然无存，放在联邦早期都是如此，何况这里堆的离子弹压根儿不晓得啥时候造的。就算几百年过去，底下仓库的防爆装置仍然足够牢靠，离子弹也是半成品，不至于炸毁星球。但手枪炸膛引爆离子弹，所有人关在这里炸个离子闷烧，最后灰烬不剩是没有问题的。
——如此不要命的对赌，只有羽弗云歌这样的疯子做得出来。
他另一只手持军刀，刀尖抵在阿加塔咽喉位置，刀面挑起她的下巴尖，硬搞出一副极其风流且性感的姿势胁迫旧相识。
——他手里的军刀，不是躲在街角里凌空截断高压线那一柄。那柄军刀很普通，没装精神链接，不爬墙去拔是召不回来的。这是他的领带夹，装模作样弄成一把机械锁扣在仓库门上，什么时候召回来的都不晓得。
这会儿仓库大门没锁，街上追杀他们的猎手找进来，正在仓库里到处翻找能够藏身的地方。地下室天花板上，被推倒的大型物件砸得“砰砰”作响，还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来呢……
地下室的入口虽然隐蔽，但也不是绝对的无缝对接，用红外线仔细扫描还是能找得到的。就算有基因锁把关，也挡不住一把火烧进来，将这里炸成全面短路的闷烧模式——外面那帮禽兽，指不定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现在，你们的选择很简单：一，把军火库交给我，我们和平共处；二，把军火库交给我，你们出去；三，你开枪，或者我开枪，你我同归于尽。那么多人一起死，好歹黄泉路上有伴，不怕的！”云歌轻描淡写的言语极其平淡，压根儿就不把谈判当回事。
这有得谈吗？
将彼此的生死存亡压天秤上做砝码对赌，只要对手不跟他一样疯，就只能选“一”。现在，追杀他们的“禽兽”，才是他们最大的共同的敌人。
羽弗将军，敢说挂仓库门上那把机械锁，不是你虚晃一枪故意的？
阿加塔的爱情脑，估摸着看不明白。楼梯上半兽半人的贼丫头，却真心感受到了阴谋论的寒流，浑身兽毛一根一根立起来，原地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