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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言感觉到耳边的风声不断呼啸着，从未停止，那山涧之下，便是这天山的命脉——定龙喉。
定龙喉之水来自天山，与龙川汇聚，奔向远方。
“告诉我，她在哪里！”
定龙喉旁边竟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那人正是启明，眼神之中满是怒火，小腿之上的毒已经在不断扩散，但他仍旧想撑着长剑站起来，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
另一个人躺在远处，嘴角仍旧挂着笑容，那人样貌极为丑陋，左眼几乎凹陷下去了，身旁早已被染成一片墨绿色。
“你想知道吗？”祁玉眼神之中满是疯狂，“你永远不可能再见到她。”
祁玉手中攥着的银簪被他瞬间捏碎，化成了星星点点。
这银簪，名为碧玉玲珑簪，是启欣在她十八岁之年，启明送给她的礼物，平日里最喜欢将之戴在发髻之上，因为这是她哥哥送给她的东西。
曾经，启明为了这碧玉玲珑簪，曾经杀上南越，威逼断崖宗，将整个断崖宗上上下下全部毒死，他并未将这件事告诉启欣。
启欣不修炼灵力，仅仅只是个普通女子而已，但却是他启明唯一的妹妹，他不想让她卷入这满是杀戮的修灵者的世界，只想让她做个普通人，他启明要做的，就是倾尽一切来保护她。
“祁玉，当初就不应该放过你。”
启明试图从地上爬起，却发现自己的手上竟出现了蜘蛛的花纹，启明眼神之中满是惊讶，“竟然将万蛛毒功修炼到第八层了。”
“仁慈之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日你放过我，今日我可不会放过你。”
祁玉慢慢从地上爬起，手中紫色的光芒逐渐点燃，那紫色之中，似乎有无穷无尽的蜘蛛。
万蛛毒功是整个毒门上下，最强大的功法，同样也是最残忍的功法，以双修为辅，万蛛袭身，最终获得强于同等级一倍的实力。
这万蛛毒功修炼极为苛刻，不仅要找寻到足够的女子丹炉，也要经受万蛛袭身的痛苦，带来的直接代价就是容貌尽毁，整个人上上下下皆是万蛛啃噬的伤痕。
肖林曾经多次打算让启明成为他的传人，将万蛛毒功传授于他，但启明却放不下心中的执念。
他害怕，他害怕如果有一天自己变得极为丑陋，启欣会害怕他。父母自小便不知所踪，他与启欣相依为命，启欣是他在这灵界大陆之上唯一的亲人。
启欣是他的逆鳞，若是有人伤了她一根头发，他必让其死无葬身之地，这是启明对启欣的承诺。
往事竟一幕一幕浮现在启明眼前。
荒草丛生，已是夜幕时分。
一个男子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不断往前跑，而另一个白衣男子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启明，一个即将成为毒门宗子之人。
祁玉，启明唯一的障碍。只要今日启明将祁玉杀死，那宗子之位便无人敢觊觎，甚至未来的毒门门主之位，也非他启明莫属。
他启明，可是要做屹立于这大陆之巅的人，怎会被轻易被一个废物偷袭？祁玉以为在酒中下毒，就能将他启明置于死地？
启明从小到大从未相信过任何人，他只相信自己，一向不肯与人为伍的祁玉竟然来为他庆祝，何其反常。
毒力猛然释放，几乎要了祁玉半条命，祁玉自知事情败露，便夺路而逃，在这毒门之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允许弟子私斗。
毒门弟子虽少，却个个都是狠角色，皆是能群战的好手，不必被人接受，不必仰望星空，自己就是自己的苍穹。
启明故意与之拉开一段距离，以他释放而出的毒力，不出百里，祁玉便会毒发。他更想看生物死亡之前，爆发出来的潜能，欣赏死亡，这是启明的乐趣所在。
祁玉自身似乎有抗毒的体质，逃出书数百里竟然还未毒发致死，如此下去，启明便无法体会到乐趣了。
“万古流殇”
一阵青蓝色的光芒瞬间从启明手中释放而出，启明眼神之中满是戏谑，这万古流觞并非剧毒，却残忍至极。以缓慢的毒力袭入人体之中，逐渐在人体内部蔓延开来，如流觞曲水般，在人体之中每停留一处，便痛苦加剧一分。
“启明，若我祁玉侥幸未死，必将让你经历我百倍的痛苦！”
祁玉眼神之中满是疯狂，整个人在那紫芒侵入体内之后开始颤抖起来，嘴角不断流出鲜血。
“也看你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再说！”启明冷笑一声，故意放缓了脚步，“让你多走几步。”
祁玉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用双手不断向前爬去，他没有往后看，他只知道身后那个恶魔不会轻易放过他。
“啊”
疼痛不断袭向祁玉，那万古流觞每停留一刻，便会给他身体之中造成巨大的伤害。
“哥，你不要再杀人了好吗？”
身影未至，声音却是极为熟悉，启明一时间竟愣在原地，这半夜三更，启欣怎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之中？
“你为何在此？”启明手一挥，将启欣整个人拉至跟前，全然不把地上还在垂死挣扎的祁玉放在眼里。
那少女手提着一个篮子，篮子之中装着各色的草药，似乎已经回答了他一切。
“哥，你为什么要杀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启明，眼神之中满是纯净，不似人间烟火，似这明月般澄澈。
“因为他该死。”启明别过脸去，目光灼灼，他看见祁玉还在地上挣扎，祁玉一双眼神紧紧盯着他。
“别管我，让这个恶魔杀了我。哈哈哈。”祁玉大笑起来，仿佛他不是败家，而是胜者。
“不，我绝不允许。”
启明刚想往前走，却被启欣一把拦住，“哥，如果你要杀了他，那把我也杀了吧。”
“你为什么偏要救他？”启明皱了皱眉头，本以为解决祁玉是如此轻松之事，没想到竟节外生枝，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我只是不想让你，我的哥哥，变成一个只会杀人的恶魔。”启欣眼角竟挂着泪珠，仍旧不肯让启明前进半步。
祁玉手中隐隐出现的绿光，转而便黯淡了下来，若此刻将启欣杀死，他也是死路一条，若今日活下来，他们兄妹二人都是死路一条！
启明沉思许久，道：“那便走吧。”
启明转身朝着祁玉笑道：“今日便饶你一命，他日若想再挑战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祁玉就这般躺在这荒地之上，三日时间，一动不动，他仰望这天空，见证了太阳东升西落，见证了凶禽猛兽看向他的目光，也见证了凶禽猛兽倒在他身旁的样子。
“可怜。”
浮空之中，竟凭空出现一男一女，那男女皆是蒙面，躺在地上的祁玉连看都不看二人一眼。
“你是来嘲笑我的？”祁玉冷笑一声，“想不到宗主还有这个爱好。”
肖林倒也不恼怒，笑道：“那倒不是，我只想来场暴风雨。”
“你不觉得这天晴太久了吗？”肖林嘴唇靠近身旁那蒙面女子，那女子冷哼一声，并未开口说话。
天空之上，刚才晴空万里，此刻竟乌云密布，转而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
祁玉躺在的荒地之上，堆满了动物的尸体，以及各种早已凝固的鲜血，此刻被雨水一冲刷，泥土竟变得湿润起来，黑血似乎也不见了踪影。
祁玉任凭雨水打在脸上，躺在地上，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眼神之中充满了仇恨，道：“你敢让我一试？”
肖林嘴角上扬，将那蒙面女子揽紧，闭眼轻嗅，道：“有何不敢？”
万蛛袭身，无数女子死在他祁玉的眼前，短短三年，竟有三千年之久。
溶洞之中，满是黑暗，陪伴他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毒蛛，送进来的女子，不过三日便只变成一副骸骨，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但他和肖林不同，他永远不会对一个女子动感情。若不是肖林对那个女子动了真感情，实力怎会一直停滞不前？他祁玉，要做的，便是成为这毒门的门主！
“啊”
再一次接受万蛛咬噬全身的淬炼，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缓慢吸收那份毒力，整个人身体成了青蓝紫三色，各种毒在身上聚集，转而传给双修的女子，那女子不过半日便死在这溶洞之中。
“启明！我祁玉必将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溶洞之中传来祁玉无穷的咆哮之声，溶洞之外的肖林似乎并未半分兴趣，环抱着那蒙面女子，问道：“珂儿，你怕是不怕？”
那蒙面女子冷哼一声，“那你敢不敢把我送进去？”
肖林眉头一皱，将那蒙面女子隔空抬起，冷笑道：“若你想，我自然满足你。”
“不…不想……”
肖林将那蒙面女子放了下来，刚才那般，差点让张珂窒息而死，若不是黑纱遮面，此刻张珂惨白的脸色便暴露无遗。
“这便走吧。”
肖林将之揽入怀中，径直走向远处。
溶洞之中，祁玉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日月，直到他对这一切变得麻木起来，直到他发现自己的神识对这世界变得清晰起来，直到，他脑海中那段痛苦的回忆反复出现……
这一切都拜启明所赐，我要让他拥有的一切，全部都属于我！
仁慈，是他启明最大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