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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现了什么吗？”韩虞等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问道。
“她很年轻。”
周尔雅漫不经心开口。
这不是正确的废话么？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韩虞强自忍住吐槽的心思，女子大学生都在二十岁左右，当然很年轻。
“年轻就容易犯错误。”
周尔雅不紧不慢的补充了一句，将照片翻过来，背面空白一片。
“所以呢？”韩虞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你是说，这次的案件与白菲本身的行为有关系？”一直安静的要融入空气般的慕容突然问道。
周尔雅说话总是奇奇怪怪，慕容始终在观察他，按照正常的逻辑来猜测。
“有哪个案件与死者的行为无关？”
周尔雅抬眸看了眼慕容，微笑着反问。
慕容碰触到他似笑非笑、温柔又凉薄的视线，心脏倏然强烈一跳，立刻转过头，看着深红色的幕布。
真是够冷场的，韩虞觉得和周尔雅没法沟通，立刻拿起下一份资料。
“安林。”韩虞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这就是慕容小姐说的，白菲死亡的唯一目击证人吧？”
“是的。”慕容只是简单的回答，在他们看名单的时候，并不多做描述。
这点周尔雅很喜欢。
因为她不会喋喋不休，用自己对身边朋友的印象，来影响他们的第一印象，和影响他们的情绪判断。
韩虞看着安林的照片，和前面几个很有特色的剧组成员相比，安林就显得普通很多。
慕容说她受到了极大刺激，到现在精神状态还很不稳定，否则的话，周尔雅一定选择第一个向她询问。
这是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五官平平无奇。在照片上除了眼睛还比较明亮之外，找不到其他显著的优点，脸颊和鼻子都显得扁平，落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典型。
这种人毫无特色，其实并不适合当演员，至少无论如何当不了明星。不过作为学校话剧团的成员，只是担任配角和龙套，应该问题不大。
“这样普通的小姑娘，没有理由因为一场死亡就疯了。”
周尔雅看了眼照片，就淡淡地下了结论。
看来他越来越认同白菲的死另有内情。
但这判断未免也太随意了吧？
韩虞也看着照片，哭笑不得的问道：“为什么长得普通的人就不能有敏感的情绪，这是你在曼海姆大学学到的？”
韩虞知道周尔雅在德国曼海姆学过一点儿医学和心理学，不过许多理论也纯属鬼扯，用理智想一想就知道荒谬。
平时周尔雅也不会奉为圭臬。
周尔雅淡淡一笑，优雅又悠闲的在舞台上转了一圈。
他在舞台灯光下，哪怕只是站着不动，或者如平日一样不疾不徐的走着，都极富魅力，不知道的人闯进来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把他当成光芒万丈的那大明星。
仿佛在用脚步丈量舞台的尺寸，踱完一圈，周尔雅才说道：“这是整个事件中最为奇怪的一环，如果没有安林的发疯，这件事笃定会当成意外，我们俩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韩虞仔细想想，不得不同意。
从理性角度来看，这实在像是一桩意外，白菲是从楼梯顶部一直摔到底部，最后扭断脖子当场去世。如果当作是谋杀，这种不确定性太高了一点。
“我们第一个需要知道的，就是安林到底看到了什么。”
周尔雅在安林的表格上做了个标记，若有所思。
“另外……”周尔雅继续说道，“她说的话也未必能够全部相信，要知道她人在现场，也很有可能是凶手，只是通过装疯来自证清白。”
当时的现场只有白菲和安林两个人，白菲已经死了，那么安林无论说什么，也就成了唯一的孤证。
慕容此刻开口：“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当时剧团的人都在准备，听到楼梯上的响声和安林的尖叫就立刻赶过去。”
慕容说着，指了指后门的位置：“从这里到现场，跑过去的时间很短很短，这么短的时间里，安林很难做到从楼梯上把她推下来又跑到下面的位置演戏。”
韩虞也觉得还是不可能，他从楼梯走过，又陡险又窄小，走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
“的确，这么短的时间里面，不但安林来不及从推白菲的位置跑下来演戏，而且也未必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吧。”
杀了人再跑出来在尸体旁装作吓坏了的目击者，这需要当机立断的判断力和精湛的演技——这么普通的女孩似乎做不到。
韩虞说完这句话，就觉得不妥，好像陷入以貌取人的误区。
周尔雅意味深长地微笑：“你可别忘了，她们都隶属于同一个剧团，每一个人都会演戏。”
不管是白菲、张鹤鸣或是安林，甚至慕容也好，她们都受过戏剧表演的训练，演技比起一般人来，那可要强出不少。
其他还有不少剧团成员，名字之前没听过，但并不意味着她们没有嫌疑，周尔雅仔仔细细将所有名单看完，才让韩虞收进公文包里面，随时准备查对。
“接下来，我们该找谁当第一个询问对象？……慕容小姐吗？”
韩虞知道周尔雅喜欢在问话中寻找突破口，而此刻慕容一直安静的等在一边，从私人感情出发，他希望能先排除她的嫌疑。
“不着急。”周尔雅这次却出乎意料的悠闲，他对慕容很绅士的问道，“慕容小姐可否带我们在校园里逛逛？”
韩虞愣了愣，人家教务主任说了不要乱走，让他们来现场查看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而慕容倒是很平静的点点头：“可以，你想去哪里？”
“随便走走，先看看你们的教室吧。”周尔雅说到。
“可是，邱主任说过……”
“女子大学的规矩森严，平时进来的机会可没那么多。”周尔雅对韩虞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再者，慕容小姐都没有拒绝，你担心什么。”
韩虞很尴尬，看了眼慕容的表情，她并没有面露难色，看上去没把邱主任的禁令放在心中。
看着外表乖巧柔顺，但内心果然很有主见，甚至可以说很叛逆，想到她退婚时说的那番话，韩虞更不敢小看她。
只不过……平时周尔雅查案总是急不可耐，恨不得赶紧找出真相转身就走。他最讨厌死亡与犯罪的气息，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喜欢甜美青春的女大学生？
又或者……只是找些借口和慕容小姐多相处一会？
想到后面这个可能，韩虞立刻不再多嘴，只是有点浑身不自在。
虽然暂时还没遇上女学生蜂拥而上的尴尬，但想到她们透过窗户偷看的眼睛，韩虞就觉得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相比韩虞的不自在，周尔雅和慕容从某些方面来说很相似，两人无视邱主任的规定，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准备室，穿过走廊，进入明令规定的禁区。
“那边……邱主任说不能去啊！”
韩虞虽然跟在后面，但一路上都在小声提醒。
他也不喜欢邱主任，可为了顺利办案，也稍微配合一点学校规定嘛。
但这种禁令，显然对周尔雅没有丝毫的效果。
对慕容也是。
她带着周尔雅熟门熟路地穿过幽暗的走廊，走到东侧光线相对明媚的区域。
周尔雅突然在一间教室门口停了下来，从窗户向里面张望。
韩虞一直低着头往前走，默念非礼勿视——他不想给那些年轻的女生们惹麻烦。
结果一下撞到了前面挺拔的后背，他吓了一跳，赶紧拉了周尔雅一把：“你干嘛？”
这是要偷窥女学生？要是被人抓到，那可丢脸得很了！加上督军公子的名头，简直就是风流大丑闻。
“没有人。”
周尔雅表情从容淡定，目光紧紧的盯着窗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