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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庆确实想要杀黎宝珠，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完整的杀人计划。而且很巧合的，他也同样想借用诅咒杀人这个噱头，来引开警方调查的注意力。”
周尔雅不紧不慢开口。
他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陈述毫不相干的事实：“这件案子其实最大的难点，是试图杀死黎宝珠的人太多，而他们思维模式也很接近。”
他顿了顿，叹息道：“或者说因为百乐门的红姑娘总是陷入同样的阴谋和死亡中，所以凶手的思维难免开始变得定式。”
这才是为什么周尔雅要去调查之前那些人死因。
钟庆对黎宝珠一见钟情，追求了许久之后终于得手，一开始当然如胶似漆，恨不得把一颗心儿都掰碎了给她。但没想到相处一久，他终于发现了黎宝珠身上的异常。
黎宝珠行事冷静低调，可总会有蛛丝马迹会被人发现，钟庆虽然不是细心细致的人，但男人对这种事总是比较敏感。
发现了黎宝珠与吴连奎的关系之后，钟庆妒火中烧，恨不得当场活撕了这女人——但他性子暗弱，纨绔成性，又爱面子，到底没敢当面戳破，只暗戳戳地想潜入黎宝珠家中杀人。
他还在家中放下了诅咒的人偶，准备在适当的时机动手。
——只是在钟庆动手之前，黎宝珠已经遭遇了不测。
听着周尔雅如数家珍地说出他内心想法，钟庆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近乎不敢置信。
仿佛亲历。
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所以，在黎宝珠家里那个人偶，是钟庆放进去的？”
金老板第一个反应过来，颇为诧异。
“那个人偶针对的是老一代的百乐门舞女，和钟庆有什么关系？”
当时周尔雅和韩虞在梳妆台的抽屉里面找到了一个诅咒人偶，里面的生辰八字指向戊戌年生人，显然与黎宝珠等人不是一辈——也真是因为这个，周韩二人的调查才涉及到之前十几年的旧事。
这东西和钟庆能有什么关系？
韩虞摇头，插口回答道：“这人偶当然不是钟庆做的，事实上这就是钟庆在黎宝珠家中偷到，然后偷偷将它挪到他们两人的公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纪美云脱口而出。
一旁的戚丽玫面色更是惨白。
韩虞扫了她一眼，静静说道：“一方面是为了混淆视听，为将来的犯罪行动做好准备；另一方面，是钟庆知道黎宝珠对这个人偶颇为重视，也想搅乱她，让她疑神疑鬼，好找到下手的机会。”
“这一个破人偶，有什么好重视的？”纪美云扁了扁嘴。
不就是一块木头一块布，还有些仇人的头发之类，她自己都会做，实在不知道有什么特别之处。
“因为这个人偶，是个把柄。”
周尔雅接口，转头望着戚丽玫。
“这是当初戚丽玫亲手做的，诅咒冷秋儿的人偶。”
什么？
金老板瞪大了眼睛，“戚丽玫和冷秋儿的关系那么好，怎么会……”
他说到一半语塞，显而易见，即使是关系再好的姐妹，在涉及利益的时候也无法共存。
之前周尔雅已经指出，上官秋儿与冷秋儿之死，很有可能是出自戚丽玫的手笔，那她做个诅咒人偶，简直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不能确定的，只是这个人偶怎么会落到黎宝珠手里。但很显然，黎宝珠利用这个人偶，要挟了戚丽玫小姐。”
周尔雅叙述着，“这也是为什么戚丽玫小姐想要杀死黎宝珠的动机……”
“我没有！”
戚丽玫激烈地否认。
周尔雅没搭理她，只是自顾自地说着，“黎宝珠小姐的积蓄，实在远远超过了她作为当红舞小姐的收入，即使有足够慷慨的恩客，在短短几年之内，也很难积累起这么大一笔财富。”
金老板等人面色各异，黎宝珠有钱，他们心里都清楚。而这钱到底是怎么来的，没有人仔细想过。
——毕竟舞小姐来钱容易。
“你是说……”
金老板皱眉问道：“黎宝珠通过戚丽玫的把柄勒索钱财？”
周尔雅摇头，“勒索钱财对于黎宝珠来说，太低级了，而且戚丽玫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实际上，黎宝珠只需要通过这搭上戚丽玫丈夫赫昌发，投资军火生意，这就是她的生财之道。”
戚丽玫终于浑身剧震，瘫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雅尔瞥了她一眼，“我调查了这几年来赫昌发的生意，或多或少，都有些陌生的投资。戚丽玫假托是娘家亲戚，其实从银行走账来看，都是流向黎宝珠的账户……”
“怪不得宝珠这么有钱！”
金老板拍案大呼，愤愤不平。
这段时间百乐门的经营并不是太好，他费心费力，也未见得能赚多少，眼见黎宝珠轻轻松松，积蓄居然不比他这个缙绅子弟舞厅老板来得少，心里其实一直不舒服。
如今知道黎宝珠的财富来源，更是懊悔自己没想到这么一条发财的路。
——不过他也只能想想而已，毕竟他虽然是老板，对百乐门中各个舞女之间的勾心斗角了解的不够详细，也不可能捏住戚丽玫的把柄。
戚丽玫嫁人之后，巴不得将百乐门的过往完全抹去，若是想凭着以前的关系找上门去想分一杯羹，人家才不会答应。
只有黎宝珠这般心狠手黑脸皮厚，才能用旧把柄要挟着戚丽玫。
不过戚丽玫也不是简单人物……她能杀了两个姐妹，怎么会在乎再杀一个黎宝珠？
“所以，黎宝珠就是贪念炽盛，自寻死路？”
金老板咬牙切齿。
戚丽玫双目无神。
周尔雅继续摇头，叹息道：“不，黎宝珠也同样不是戚丽玫杀的。”
他环视众人，目光扑朔迷离，“戚丽玫确实打算要杀死黎宝珠，也与钟庆一样，设计了自己作案方法。但是却一直都没有实施的时机。”
“……等到她找到时机的时候，黎宝珠已经死了。”
又是一个未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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