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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星 第一九六章挥毫落纸如云烟

作者:枝棠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19-10-08 23:42:49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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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宅子,张藏真一把推开桌上杂乱的书藉,叫书童取来宣纸摊开,然后摇摇晃晃的在一旁研墨,冬落很自然的放了一壶自个儿酿的高度数酒在他的手边,然后再一旁静静的等着。

    宅子不大,但却十分精致,内部没施可谓是一应俱全,山水掩映,小楼高筑,冬落一进宅子便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但他就是说不上来,那感觉来自于哪里。

    雪念慈在宅子外观望了片刻,才走进宅子。

    三黑小声问道:“看啥呢!”

    雪念慈笑道:“看风水。”

    三黑哦了一声,虽然他看不出来这儿的风水怎么样,但他想这地的风水应该好不到那去。

    就算是这地的风水再好,摊上这么一个回家都要先从别人胯下爬过的主人,再好的风水都要被他败光了。

    三黑拍了拍挂在他腰间的一个小钱袋子,虽说里面只有几颗铜板,但依旧被他拍得哗啦啦的响。

    这宅子啊!就像钱袋子一样,钱袋子就那么大,所能装的风水就那么多,可有的人的钱袋子里装的是灵石,有人的钱袋子里装的是铜板,有人的钱袋子里什么也没有。

    风水能旺人,人也能聚风水。可再好的风水搁在一个守不住的人手中,那也白搭。

    三黑挺起腰杆子,眼晴在宅子里来回打量着,再光鲜亮丽的钱袋子里面连颗铜板也没有,跟一个破布口袋有什么区别。

    三黑看了半响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便出言道:“念慈哥哥,你觉得这宅子的风水怎样啊!”

    雪念慈答道:“还行。”

    三黑心中了然了,所谓的还行,其实就是不行。似乎是已经验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三黑也就懒得将目光继续停留在那假山假水上了,靠这些东西能镇压到什么风水。

    雪念慈则不然,一会目光停留在某座假山上,一会又停留在某根廊柱上,等他进入张藏真的书房之时,他心中便已经明了,那姚家的王供奉为何会对这栋宅子情有独钟了。

    这栋宅子所处之地左有绣春江潺潺而流,右有一条通往远方的长道,前有鱼龙混杂的广陵城,后是气象万千的芒山。

    按风水的角度来说,这就是左有流水谓之青龙,右有长道谓之白虎,前有“污池”谓之朱雀,后有丘陵谓之玄武,为最贵之地。

    再加上此地住着一个这天下极贵极地的读书人,两两相辅相成之下,此地的风水简直是旺上加旺,贵不可言。想必那所谓的姚家王供奉也是看出了一点什么由头来,才会想要对这栋宅子势在必得吧!

    雪念慈偏头望去,书房墙壁上皆是张藏真酒醒之后连自己都认不全的狂乱草书。

    张藏真又在连续喝了几壶烧刀子烈酒之后,打了个酒嗝道:“说吧!想要我这酒疯子写些什么?是打算送给那位识货的将相公卿,王子皇孙啊?”

    冬落摇了摇头,“谁也不送,打算自个儿珍藏。”

    张藏真又喝了一壶酒道:“算了算了,管你是留来送给将相公卿,还是打算当传家宝自个儿珍藏。你说的都不算数,我写的才算,我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挥毫落纸如云烟,泼墨运笔似游龙。

    一行草书惊风雨,半沓字贴泣鬼神。

    张藏真果然是想到什么写什么,一行字往往是一笔而就,看得二黑三黑总觉得那几坛酒,亏了。

    最后,人品不知道,酒品确实不咋滴的张藏真在写了大大小小数十幅字贴之后,头一歪,滑到在桌子下,便彻底醉死了过去。

    而冬落芥子物中的烈酒也全都告罄,张藏真的喝法看得冬落是又心疼又钦佩。

    钦佩是佩服张藏真能喝,要知道这烧刀子烈酒就算是极北大草原上的壮汗喝了一两壶也要醉上过三天三夜,可以张藏真在本就已经醉了的情况下,还坚持着把冬落仅剩的几壶烈酒喝完了,很不错了。

    至于心疼则是在心疼他那几壶酒,这酒疯子并非是真的海量,而是喝一小半,洒一大半。要不是看那字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说不定这爱酒如命的冬落转身就走了。

    冬落收好一幅幅字贴,对着那个已经躺在桌子底下不省人事的酒疯子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离开。

    而在张藏真的宅子外面则又来了一行人。

    为首正是之前被冬落吓跑的姚闲,在他的身旁是一个身穿红衣的中年男人。

    姚闲指着张藏真的宅子道:“王供奉,那小子现在还赖在你宅子里没有出来。”

    姚家上等供奉王克俭停在了宅子门口,不在上前,似乎并没有听到姚闲的话一样。

    姚闲再次说道:“王供奉,我皮糙肉厚,那小子打了我,我可以忍。可我在说了我是王供奉你的人之后,他还在不停手,那就是不给你面子了,那就是在打你的脸。王供奉,只要你一声令下……”

    王克俭眉宇间有着一股疲态,抬手打断了还要继续说话的姚闲,“他真的从你的胯下钻过去了?”

    姚闲不知道王克俭为何会有此一问,仍是笑着答道:“是,而且还不止一次,自从得知你要买这处宅子后,我就一直蹲守在这,只要他出去一次,我便让他钻一次。回来一次,我便让他钻一次,直到他同意出手这处宅子为止。”

    王克俭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是姚家那一支的旁系?”

    姚闲有些尴尬的说道:“祖宗的事已经算不清了,我只知道自己在姚家的家谱上还有一个名字,至于是那一支那一系的,连我那早就死了的爹可能都不知道了吧!”

    王克俭转身一巴掌打在姚闲的脸上,神桥境的姚闲脸瞬间便扭曲了。

    王克俭身前忽然冒出一团火,他将手收回之后,伸进去烤了烤。

    王克俭声音平淡的说道:“我让你来买宅子,不是让你来侮辱他的。你知不知道他是姚家的供奉,虽然只是一个末等的。”

    姚闲含糊不清的说道:“知道,知道。可是他实在是软硬不吃啊!我也是想在供奉出关之前,完成供奉您的交代啊!”

    王克俭反手又打了姚闲一巴掌,“以后长点记性,只要还是姚家供奉之人,甭管他末等供奉还是上等供奉你都给我客客气气的,虽然我是姚家养的一条狗,可你也别忘了,你是姚家让我养的一条狗。当狗,就得有点狗的样子。”

    姚闲连声应诺。

    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王克俭是什么意思,那么他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姚家与供奉堂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流逝,可谓是微妙无比,双方都处在于一个平衡上,都算得上是相敬如宾。

    可这也只是表面上的,因为利益而聚拢的团体随时也能因为利益而分散。姚家为供奉堂的人提供大量的修行资源,供奉堂为姚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互利互惠,仅此而已。

    只要张藏真还是姚家的供奉,还在姚家供奉堂有一个名字,那他与供奉堂便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因此在与姚家相处之时,很多无关大局的事,供奉堂是要坚定不移的站在张藏真身边的。

    而他姚闲虽然与姚家快要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去了,可在名义上他还是姚家之人,那他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的就是姚家。他如此侮辱张藏真,便是侮辱供奉堂的人。

    这事说大也不大,一个是供奉堂里可有可无的末等供奉,一个是姚家不知道多少代的子孙。就算是谁打杀了谁,这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若是在一些有心人眼中,这就不能当做一件小事来看了,一个处理不好,极有可能使姚家与供奉堂之间产生隔阂。

    姚闲捂着双腮,眼珠子飞快转动,心中暗道:不对,以王克俭那自私自利,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怎么会为了供奉堂的利益而打自己一巴掌,就不怕脏了手吗?

    姚闲悚然一惊,陡然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

    若是自己与姚家没有半点关系,那侮辱了张藏真也就侮辱了,无所谓。可自己是姚家血脉,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的就是姚家人,难怪王克俭在得知自己让张藏真钻裤裆的时候会如此震怒。

    不是他王克俭有多敬重张藏真,而是他王克俭不能让有辱姚家供奉这种事在广陵城发生,最不济那个侮辱之人也要不是姚家之人,哪怕只是一个与姚家快要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的人。

    这事若是传出去,在读书人众多,事事讲求礼仪的广陵城,他姚闲一个都快要被姚家除名了的人今天还能借着姚家之名欺辱一个姚家末等供奉,那是不是代表着姚家高层明天就可以借机欺辱姚家上等供奉,甚至是首席供奉。

    如果他先开了这个先河,那肯定会有人效仿。这是姚家与供奉堂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姚闲也顾不上脸疼,若是这事被姚家一些有心人拿捏在手中,真惹出什么大祸来,他绝对是姚家最先舍去的。

    后知后觉的姚闲有些后怕的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站在张藏真门外的王克俭。

    这天很冷,但他的心更冷。

    他感受着脸颊上的滚烫感,突然又觉得心里暖和多了。

    这两巴掌算是将他的命保住了。

    姚闲往张藏真的宅子望去,只见两个少年自宅子内当先迈了出来。

    王克俭看着当先一个面容有然青稚的少年,一挽衣角,迈步问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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